第22章 我能跟姐姐说两句话吗?
晚上不睡觉在教室里干等着哪行啊?
对于淳朴的山民来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其次就是睡觉。白钰一说不睡觉,要在教室里坐一夜,立马就有人出来劝了。
这些人宁愿自己不睡,也要把白钰劝回去睡。
今天她们休息,早上上课,小纪老师领着她们玩儿,下午去山里采菌子,采完带回来送去食堂红烧了吃,晚上小许领着她们看了一场露天的电影,多轻松多惬意啊,可白钰早上天不亮就出门了,在外头忙了一整天,连饭都没吃。
对对对,劝回去睡觉之前还得先劝着把饭吃了。
可不论她们怎么劝,白钰都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谁说都不搭声儿,一股正在气头上的模样。
她双臂环抱着,嘴唇抿着,那双有神的狐狸眼执拗地拧起来,望向虚空,自顾自地生气。
那片虚空里原先是有一个人的,是她朝思暮想做梦都想见的人,可她竟然因为外出错过了。
长晓还在这间教室里上了两堂课,教了她们好多知识,可她竟然一个字都没听到!
白钰心里将自己怨上了,将找哪天不好,偏要找这天的严总严心蔚也怨上了。
来劝的人多了,挨挨挤挤地站满了半间教室,白钰不愿她们陪自己在这耗着,开口道:“你们回去吧,别再劝我了,我就在这等。”
不等到长晓她是不会甘心的。
而且回去了她也睡不着,在床上等和坐在这里等只有一点点的区别,那就是坐在这里等能早点看见长晓,能第一眼就看见她。
白钰是铁了心的要做教室里等,黑灯瞎火的,她也不开灯,就这么坐着,怎么劝都劝不动。何萍明霞几个没了主意,又担心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在小许脑袋转得快,想起一人来,马上道:“严总今晚在农场,我去问问严总,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农场是严总开的,农场里大大小小的事她不都得管么?而且她主意多,说不定真有办法!
说完小许就用八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严心蔚的休息室。
这个点,严心蔚也才刚吃完饭,得了点闲,可以坐下来和王老师发几条微信聊两句了。
王老师这个点还在国外展会现场忙呢,而且她们那儿和国内还有三个小时的时差。她们这儿半夜,王老师那已经下半夜了,后面还要通宵布展,十分辛苦,严心蔚正王老师长王老师短地慰问。
小许急匆匆地跑来,敲门,说有要事相商,严心蔚只好把聊天窗口切了,锁上屏幕出来给她开门。
“严总,您快去劝劝白钰吧!”小许一脸急切。
“白钰怎么了?”严心蔚问。
小许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和严心蔚说了,从吃饭那块开始,说到白钰摸黑坐教室里里等为结束。
说完严心蔚感叹:“真巧啊。”
白钰苦苦寻觅的妹妹竟然是王老师的得意门生?拍电视机都拍不出这么巧的事儿!
“是巧啊,但现在该怎么办呢?”巧不巧的事,感叹一声就没了,重要的是怎么把人劝回去。
严心蔚想了想,说:“这个不难,让我来翻翻。”
说着,她就低头翻起自己和王淇的聊天记录,因为是地下恋情,藏得特别严实,怕被小许看到她和王老师的聊天记录,还特意走进屋里,背对着小许翻。
小许等着严总想办法呢,心急火燎的,急得要上火了,伸长了脖子在那望,问:“您翻什么呢?”
严心蔚说:“我翻小纪老师的联系方式,给她打个电话。”
别人都劝不了,把她请过去,也劝不了,就白钰那脾气,天王老子来了她都不会给面子,但严心蔚知道有一个人可以。
这个人说的话,比她们所有人说的话加起来都重。
只要能把白钰的妹妹说通了,严心蔚可以保证她们的技术骨干今晚一定能睡一个好觉!
现在只盼着一点了——这个点小纪老师还没睡觉,还能接她电话。
严心蔚翻到聊天记录,点击王老师发给她的那串字符,按下了拨号键,将手机支在耳旁。
电话里流淌出一段悠扬的音乐,缓慢地从她的耳边绕到小许的耳边。
严心蔚平心静气地等着,小许也扶着门在那休息,呼吸不敢喘重了。
重复播了几遍,一个冰冷的女声通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后,严心蔚的眉头不自觉皱起。
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第一通电话,长晓没接。
严心蔚看了小许一眼,小许同样表情不好,忧虑道:“她不会睡了吧?”
严心蔚说:“再打一通,如果这通打不通,我过去劝她。”
满怀期待地又打了一次,音乐声持续得越久,两个人的表情就越凝重。
终于在这通电话要被机器切掉之前,一道急促且清亮的声音传来:“喂……”
严心蔚和小许眉上的阴云一下子散开了。
放在床头的电话响起之时,长晓正在浴室里洗澡。今天她从晴天农场回来以后就去王老师的画室里画画了,一直待到晚上十一点,宿舍要熄灯查寝了才急匆匆地跑回来。
高年级的学姐查完寝后,她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不料洗到一半沐浴液刚抹上去,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不知道谁找她,但是挺急的,一遍打完又打了一遍。
长晓急匆匆地把脑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后就裹着浴巾出来了,跑得非常急,顾不上擦,水渍流了一地,没想到这通电话接起来后,电话那头竟告诉了一个让自己欣喜若狂的消息。
姐姐在农场!
在自己白天上过课的晴天农场!
“真、真的吗?”长晓有些不敢置信,Z市离A市这么远,姐姐是怎么走出大山,来到A市的?
“是真的,我在W市碰到了她,就把她捎来A市了,现在是我们农场的一名员工。她一直都在找你,但是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就在我的农场里先安置着了。”
长晓惊喜交加,也忘了想为什么自己让泠音姐给了联系方式,姐姐却没有。她欣喜上头,急急忙忙地说:“我现在就过去找她!”
严心蔚扶额感叹,这对姐姐妹妹,性子真是一个比一个急。
一个大晚上的要去A大,一个大晚上的要来农场,也不看看学校的门关了没有,出不出得来?
“你先别急,她现在好好的,也不会跑到哪儿去。你也先冷静一下,看看现在几点了?”
长晓低头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闹钟,不多不少,刚刚好十二点,立马改变了想法,说:“那我明天再去找姐姐。”
严心蔚把白钰这边的情况说了,然后说:“你得劝劝她,不然她一直在一个地方坐着,等你来。”
长晓头发正在滴水,顺着她什么都没穿,仅仅裹着浴巾的身子往下淌。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像手臂,像脖颈,还有光滑紧致的腿,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粉。
本人感受不到这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抱着这个小小的东西,放轻呼吸,小心翼翼地向电话那头的人问:“我能跟姐姐说两句话吗?”
严心蔚说:“能。”然后说:“你等着。”
说完就把电话给小许了。
小许今年报了A市的马拉松比赛,中签了,最近在训练,跑八百米对她来说,小菜一碟,抬脚就能跑到。
眼见事情要解决,小许抱着她的手机越跑越远,严心蔚正要松一口气,把今天发生的事都跟王老师说一说,唠唠,转头找手机的时候,狭长的丹凤眼眯起,心里念:坏了!
手机叫小许拿走了,自己和王老师正聊着呢!
王老师还不知道她们这头发生了什么,正持续不断地给她发着信息。
这些欣喜都是带昵称的,可黏腻了,可千万不能被别人看见了!
严心蔚追了出去。
那头,接到长晓电话的白钰腾的一下从椅子站起。
“姐姐,”长晓在电话里甜甜地叫着,“你回宿舍休息好不好?很晚了。”
手机的听筒被长晓捂着,因此传出来的声音很甜润,很温柔。
白钰第一次用手机,不知道这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怎么用,小许给她拿着,支在她耳边。
“长晓,你能从这部手机里钻出来么?”
听到朝思暮想的声音,白钰眼圈泛红,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的委屈。
怎么能不委屈?说好了要一刻不离地伴在长晓身边,可她们却隔了这么久不见。
视频倒是可以,要钻出来,移形换影,现在的科技还没发展到这个水平。
长晓放柔声音哄道:“姐姐,你回宿舍睡一觉就能看到我了。我们都躺上床,睡一觉,就能见到了。”
白钰从小许手中接过这个方方正正但是有长晓声音的盒子,走向宿舍,顺从地应:“嗯,我现在就回去了。”
小许用满意中透着一点点慈爱的目光目送她。
严心蔚追来的时候,白钰已经带着她的手机回了宿舍,并且关上了宿舍的门。
严心蔚就差一步,在白钰宿舍门口弯腰扶膝大喘气。
小许在门外还乐呵呢:“严总,事情都解决了,您可以回去睡觉了。”
严心蔚艰难地抬头,问:“备、备、备用机你有没有?”
“备用机?”小许想了想,说:“有啊。”
严心蔚支使着:“赶紧上你宿舍拿去。”
小许还懵着,说:“拿来干嘛?”
严心蔚说:“把我的手机换下来。”
明明给白钰办了卡,就该让她拿台备用机,用她自己的号码给长晓打。
这一晚上的,要是不换回来,她估摸着得抱着自己的手机打一夜!
她也需要手机呀!
王老师出差这么多天,就今天晚上有空!
她不能失去和老婆卿卿我我的机会。
第23章 姐姐抱她抱得很紧。
“长晓,今天这么早出门啊?”
“是啊,赵阿姨,我早上有急事,能帮我开下门吗?”
六点不到,天还没亮,紫荆苑A栋宿舍的门还是锁着,用门禁卡也打不开,得宿管阿姨拿钥匙来开。
守了一夜的宿管赵秋香也准备开呢,六点左右就可以开了。
A大的学生勤奋,差不多这个点就陆续有学生出去跑步学习什么的了。长晓今天是最早的那个,赵秋香冲她慈爱地笑笑,“等着啊,我这就给你开。”
掏出了一大串的钥匙,有些老花的赵秋香眯着眼,下身不动,上身往后退了一截,努力地看清钥匙标签上的字。
她刚来不久,是个新阿姨,对钥匙的位置不熟悉,需要一把一把地来分辨,对应。熟悉的,手摸一摸就知道了。
长晓在边上看着,看到赵阿姨看字看得费劲,建议道:“阿姨,您该去配副眼镜,那样看东西会容易一些。”
“欸,我一把年纪戴了那个东西干嘛?”赵秋香抬头笑笑,又低头继续找着。
“您需要经常看着近处的东西,总是眯着眼看,努力去调节,很容易引起眼睛酸胀痛疼的,长此以往,对眼睛也不好。”
赵秋香不是不知道看不清东西的难受,但总觉得戴眼镜配眼镜麻烦,还影响做事,所以不愿意去戴。
“您戴眼镜可好看了。”长晓特别真诚地说。
昨天长晓给农场的姐姐和阿姨们上课时,也发现她们当中看不清东西的很多,有的近视,有的远视,看黑板上的东西总要眯着眼看。
她调了座位,但治标不治本,真正有用的是叫她们去眼镜店配副眼镜去。
就一个答应得快,剩下的都和赵阿姨一样的态度:一把年纪了戴什么眼镜啊,戴那东西多麻烦啊,影响她们做事。
长晓也是这么哄的,眼镜是配饰,是时尚单品,戴眼镜好看呀。不管什么年纪,都能戴的。
赵秋香听了以后,不好意思道:“哪会好看啊,一把年纪了。”
长晓换了个法子劝:“现在配眼镜也不贵,而且可以免费验光,您可以去看一下您的度数高不高。”
眼镜店里验光师的建议可比她说的专业多了,也更具有参考性。
说得赵秋香还真有点心动,想了解更多,但眯缝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把钥匙,说:“找着了!我先给你开门,你先去办你的事儿,等你回来我再问你眼镜的事儿。”
长晓高兴地点头:“嗯!”
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去停车场,长晓把自己的车开出来,朝学校的西门驶去。
她知道学校西门有条路去晴天农场很快,是上回跟着舍友老高去夜跑的时候发现。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城市主干道上没什么车,利于出行。
长晓将车速提上去。
那头,白钰一早就不在宿舍里了,她醒得早,起来洗漱后,裹了一条红色的披肩,慢慢地朝连接城市与农场的公路走去。
小许说,今天早上,长晓在这条路的尽头驶来。
披肩是给果树施肥的莲姐送的。
莲姐说她年轻时攒的第一笔钱就买了这条红颜色的披肩,纱制的,可好看,可是刚披上身,就被家里人用一些不好的词羞辱,说她放荡,说她乱花钱,说得她抬不起头来。
莲姐一直将这条披肩收在自己的泡沫箱里,她家放衣服用泡沫箱,她将披肩放在泡沫箱的底部,上面用几条黑色的裤子盖着,她每次拿衣服都看不到,但她知道它就在那儿。
后来嫁人,披肩跟着她来到了丈夫家,她丈夫也说这条披肩太过张扬、红艳,穿出去会遭人说闲话,也不许她用,这条披肩再次沉底。
这次离家,她也把它带上了。
这儿没人再说她,只会鼓吹着说她披着好看,赶紧拿出来披。
莲姐时隔多年再看这条披肩,觉得好看是好看,还是喜欢,但不适合现在的自己了,她的心性已经变了,就把它送给了一个更适合的人。
白钰裹着披肩,在稀薄的晨雾中沿着公路一步一步地走向远端。
她的出行没有终点,只是想着自己多迈出一步,就能早一步看到长晓。
白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遇到一棵苍劲的雪松,它一半的枝条被朝霞染红。
白钰在雪松树下停了下来。
雪松背后驶来了一辆车,白钰透过那辆车的车窗玻璃,看到了驾驶座上端坐的那个人。
而正在开车的长晓,也看到了沿着马路边缘走来的白钰,踩了一脚刹车,让车子停了下来。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熄火、解安全带、拉车门、下车,急得像是去见多年未见的人,而且这个人相当的重要。
“姐姐。”
长晓先叫人,白钰却是直接伸出手,将女孩揽入怀中,“我好想你啊,长晓。”哀怨叹惋的语调,尾音上长出了钩子,钩在长晓心上。
“我也想你,姐姐。”长晓回拥住白钰,低低地说。
姐姐抱她抱得紧,她只是将手轻轻地环在姐姐的背上,体会那种思念从心底钻出,融到相拥的缝隙里的感觉。
长这么大,长晓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对一个人魂牵梦绕,怎么也放不下。
白钰喜欢女孩身上的味道,喜欢和她紧密相拥的感觉,真想抱着女孩不撒手了,可看那朝云出岫,听到鸟语啁啾,想到食堂早上起来做的,热气腾腾的大包子,还是把长晓松开。
想念归想念,总得吃饭不是。
这几天,白钰被熏陶得很好了,知道吃饭的重要性。
她要领着长晓吃包子去,食堂今天做的肉包里加了笋,是一群人呼呼哧哧上山挖的笋呢,可鲜可好吃了,她想让长晓尝尝。
“姐姐坐我的车吧。”用手将副驾驶上的灰尘擦了又擦,已经很干净的,她的手却不自觉地做出这个动作。
白钰上车后,长晓还将她身上的长裙与披肩的边角理了理,免得被车门夹到,然后轻轻地关上,绕过车头,去自己的驾驶座。
整个过程,白钰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长晓。
包括长晓在开车的时候。
不论她什么时候扭头,都能对上那双深情绵密,光彩照人的眼睛。
长晓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心里特别高兴。
高兴得连昨夜头发没吹干身体有些抱恙都没察觉到,误以为是见到姐姐的兴奋与激动。
到了食堂,吃到了鲜笋肉包和馄饨汤,时间也不过早上七点而已。
“小纪老师,今天好早诶,下午我们去配眼镜,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有人看到长晓,来搭话。
白钰在旁边听着,问:“眼镜,什么眼镜?”
来搭话的是两个人,慢慢地和她解释:“我们两个近视,好多年了,看东西费劲,得去眼镜店配眼镜。小纪老师说我们戴眼镜好看,还推荐我们戴那种金属边框的,说戴起来可好看了,她也懂得挑,就问问她下午要不要一起去,给我们参谋参谋。”
严老板下午开中巴带她们去,那辆中巴能坐不少人呢,多几个也无妨。
长晓看着白钰,答应了下来,说:“可以啊。”她也想在农场里多待待。
来问的人特别高兴,说:“那我们说好了啊,下午我们一道去。”
长晓笑着应:“嗯。”
回过头来,白钰皱着眉看她,一脸委屈样。
长晓心顿时慌了,连忙问:“怎么了姐姐?”
白钰不喜欢别人有的东西她没有,说:“我也要戴眼镜,你也要给我选一副。”
长晓柔声:“你没有近视姐姐,不用戴的。”
白钰:“你不是说戴眼镜的人好看么。”她也想当那个好看的人。
长晓想了想,说:“可以给你配一副没度数的。”
长晓答应了,白钰就开心了。
提前吃完早饭,提前来教室,白钰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做,那就是缠着长晓给她讲上节她说的内容,再给她补补以前没听懂的那些。
“我是不是特别笨?”把上课做笔记的本子拿出来,白钰给长晓看她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手抓在桌子的边缘,上身挺立,神情懊丧,想只犯了错等待主人责罚的小狐狸。
长晓将发皱的纸张捋平,低下头来,一行一行地看过去,特别有耐心地说:“不是,可能是方法没找对。”
长晓从白钰密码本一样的笔记里,找出了王老师上课的思路,一点一点地给她讲:“姐姐你看我,看我是怎么发音的。”
“我能凑近点看吗?”
“能。”
白钰凑得特别近,长晓做示范时能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眼睫,以及被眼睫掩映着的那双深潭一样的狐狸眼。
长晓看着就入了神。
“说啊长晓,你怎么不说了?”乖学生白钰等着长晓发下一个音呢,长晓却愣住了。
长晓低头整理了一下,又抬头教白钰。
就在低头的那个瞬间,长晓发现了,从早上第一眼看到姐姐起,她的心就一直怦怦跳着,没停过。
她好像……
心事想到一半,外头咋呼呼涌进一群人来,说:“你们在这呢!什么时候过来的啊?小许还到处找你们呢。”
两个排排坐挨得很近的人一起抬头,脸上的表情都是懵且疑惑:“找我们干嘛?”
“上课啊,这不到点了。”
拂开手腕上的表一看,是啊,到点了,该上课了。
那就先上课,其他的事先放一放。
第24章 用上回的法子治病。
上完课,吃过午饭,午休了一阵儿,需要配眼镜的人自动去农场门口搭车,严心蔚把车停在那儿了。
她们农场目前经营的是鲜花、果蔬、苗木销售业务,还没有弄成旅游观光农家乐的模式,因此每周的采摘与种植的进度可以调配,周末是闲的。
可以多学学多见识一些东西。
严老板开车,长晓就不开自己的车了,和白钰一起上了中巴,挑了一个并排的座位坐好。
“要系安全带姐姐。”长晓贴心地把白钰腰上的安全带系上,然后再过来系自己的。
白钰笑吟吟地看着她,今天的她比以往在农场的任何一天都要高兴,笑容像纹在脸上似的。
那高兴都溢出来了,无处不在,自然也被周围的人察觉。
“小白和小纪老师感情真好呢,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有人在后头说。
当事人正交头接耳地看着一块小小的手机屏幕,脑袋挨得非常近,在挑眼镜,挑得非常认真,所以没有听见。
“都到了吗?都到了我们就出发了。”严老板刚和王老师发完微信,王老师要去忙了,没空理她,手机就可以踏实地进口袋里,把墨镜戴上,冷冷飒飒地扫着车窗后的风景,问车上的人。
“再等等,小许去找何萍了,一会儿就到!”
“何萍也近视啊?”
“她近视度数可比我深呢,人站远一点就看不清脸了,好几次都把我认成了明霞。最好笑的是那次做饭,撒盐的时候没看清锅的边缘,半勺盐都洒到外头去了……”
正说着,最后两个要进城的人也上车了,严心蔚按下了按钮,把车门关上,然后启动车辆,朝事先找好的一家大型又正规的眼镜店驶去。
到了眼镜店,严心蔚和小许这两个忙前忙后地拉着这个去验光,拉着那个去测眼距、选镜片,脚底都要跑出火来了,务必要把节奏调控得紧一些。
因为稍微放松一些,就会有人临阵脱逃。
她们说给她们测视力的那个机子可怕,不敢坐在它前头测,总觉得自己一坐眼睛就要遭到什么蹂躏。
小许和严心蔚又是哄又是科普,一个一个地劝服。
白钰和长晓这边就是两种画风了。
她们站在一堆镜框前,面朝一面大镜子,在那岁月静好地试眼镜。
一个温柔,一个配合,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放在她们身上。
“姐姐,你戴这个好看。”
“那你给我戴。”白钰仿佛没长手,要戴要摘,都要长晓给她代劳。
当然长晓也乐意干这个活计,拿起来的时候快,戴上去的时候慢、轻、缓缓的,看着这副金框眼镜慢慢地探到白钰耳后,落在白钰高挺的鼻梁上。
“好看吗?”试眼镜的这个不去看镜子,拿面前的人当镜子,那双有神的狐狸眼又大又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只要长晓说好看,无论镜子里什么样白钰都会喜欢。
“嗯,好看。”
戴上眼镜气质陡然变傲娇的白钰说:“还有更好看的吗?再给我试试。”
戴眼镜之前,长晓做主挑了几副适合她的,现在才试了第一副。
“那换一下,换这副?”
白钰低头,长晓缓缓地将鼻梁上的这副摘下,又给她换了一副。
小许将第三个叛逃回车的人逮回来时,这两个还站在镜子前试眼镜。
就那么几副,翻来覆去地试了两个小时了,好难决定。白钰戴底子好,肤白貌美,戴哪副都好看。
从好中选更好本来就是一件难的事。
反正她们本来也不需要验光,不需要弄镜片,有的是时间,在那慢慢挑吧。
她们这头可快不了啊,那儿先结束,她们这儿也走不了。
“姐姐,要试试墨镜吗?”眼镜挑好了,两人又逛到了墨镜区。
“嗯,”白钰点头,她只有一个要求,“你给我挑。”
长晓给她挑了,两人又开始试起墨镜来。
“好晕好晕,我戴不了,我不戴了!”
“我也晕,我也不想戴了。”
“你们近视这么久都没戴眼镜,突然戴肯定会不适应,过两天就好了。”店员帮着一起劝,不然今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了。
后面白钰和长晓两个终于挑完了,一人戴着一副无度数的眼镜过来帮忙时,局势才稳定一些。
好多人都看着白钰脸上这副,对店员说:“我也要这个款式的,妹妹,你给我找一个。”
只要你配合,什么镜框挑不到啊?
折腾了一下午,总算将这一车近视远视的人的度数和用眼情况搞清楚了,制作眼镜需要时间,严心蔚决定先把人拉回农场,晚一点她再开车来一趟,把这些眼镜都取回去。
“小白,你再转过头来让我看看。”
相较于叫她妹妹,白钰对“小白”这个称呼倒没有什么排斥,听几声就顺耳了,现在农场里的人都这么叫她。
因为模特展示得好,白钰脸上的这款戴上去极其斯文、秀气的镜框成了抢手货。不单单是农场里的姐姐喜欢,其他进店的客人看到白钰戴,也指名道姓要这一款。
“小纪老师呢,小纪老师那副我也看看。”这两个坐在前头,都是好说话的,后面的姐姐一呼唤就回头,让她们尽情地看。
“小纪老师这副也好看诶,只是……小纪老师,你下午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发烧了吗?”长晓自己没感觉到,经人提醒才用手抚上自己的脸,测着脸上的温度。
是有点烫。
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她因为找到姐姐太过激动头发没吹干就上床睡觉了,可能是那时候着凉了。
“真烧了。”白钰也用手测量长晓脸上的温度,不过她不是常规的摸额头的测法,而是用两只手,尽可能地捧住长晓的脸颊两侧,让细长葱白的手指贴在长晓肌肤上,细细感受。
“有烧,但烧得不厉害,回去之后喝点热水就好了。”长晓心态好,自我评估平时身体也不错,觉得自己能扛过去。
由于两个上车早,就坐在驾驶座后的那一排,严心蔚等红绿灯时,通过后视镜,一眼就能看到两人的互动。
她觉得有点怪。
她与生俱来的雷达检测出这两个不像普通的姐姐与妹妹。
谁家姐姐与妹妹看有没有发烧时是用两只手捧着脸测的啊?
就那个捧脸的姿势,王老师心情好的时候常做,还总爱用额头贴着她的,她都恨不得屁股后面长出条尾巴来,对着王老师一直摇一直摇。
她们是一对啊,才有这样的互动。
这两个……嗯,有猫腻,她要再观察观察。
回到农场,下车时,长晓就有点难受了,脑袋晕乎乎的,腿也软,迈出去的步子总是缩着。
“小纪老师,你去小白宿舍休息吧,水我们给你烧,烧好了给你送过去。”
长晓感激地应:“嗯嗯,谢谢。”
这时候感冒的鼻音已经显现出来了。
“哎呀,快别说谢谢了,大周末的来给我们上课,还给你弄感冒了,没给你弄好,我们心里都过意不去。你先去休息,我们去给你烧水找药。”
白钰带着长晓去她宿舍。
把人送去床上躺着,白钰就在床边坐着,满脸担心地问:“难不难受长晓,要不要睡一觉?”
“嗯,要睡……”长晓烧得浑身都是软的,抬不起劲来,应声也短,连那双一向清亮的眼这时候也变得混沌无光,要闭不闭的了。
白钰摸着她的脸心疼道:“要是太难受了,我来给你治。”
她等不及她们找药了,想用上回的法子给长晓治病。
狐狸修炼千年的内丹于人来说是灵丹妙药,只要舔上一舔,身上的病痛就能消解。
长晓想起上次自己吃蘑菇中了毒,姐姐用口水给解毒的法子,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
濡湿的舌尖在自己唇齿间游走,姐姐的吻是清凉的,一遍一遍,就能将身上的侵入肺腑的热意吻散。
这次还要这么解么?
长晓看着白钰的脸,看着她眉目秀媚却尽显担忧的模样,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
在脑袋还没做出决定的时候,长晓身体先反应,点了点头,轻声应:“好。”
“那你把眼睛闭上。”
第25章 姐姐的吻。
狐狸的内丹是橙红色的,白钰重生成蘑菇后,又练了些蘑菇的气,柔和进了一些白色,所以光芒要偏橙色一点。
白钰要长晓把眼睛闭上,就是为了让她不看到这些。内丹没有实质,但色彩鲜明,睁眼便会察觉。
白钰现在还不想让长晓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说起这些,务必会讲到前世的过往。
长晓是经投胎转世来到这个世上的,她喝过孟婆汤,不记得前世的事,与前世的过往也是割裂开的。
白钰则不一样,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和修为重生,前世的点滴、恩怨情仇,她都记得。
长晓救过她,她要报恩,但报恩是她自己的事,长晓不必知晓。
听了白钰的指令,长晓乖乖地把眼睛闭上。
开始治病之前,还有一个动作要完成,那就是把两人鼻梁上的眼镜摘掉。
戴着眼镜怎么治病?会磕到吧,白钰可不想让长晓被撞得脸疼,就上手摘了。
轻轻的,感觉眼镜的边缘从自己耳后脱离,划过脸颊,继而消失不见。
长晓感觉心上好像落了根羽毛,紧接着有柔软贴来,又一根羽毛落下,落在她的唇间。
心丹疗法开始了。
白钰的舌裹着橙红的内丹来到长晓口中,让这东西贴着长晓的舌转动,滑过长晓的齿与颚,在她嘴里发挥作用。
不懂心丹疗法的长晓以为治病的秘诀是吃姐姐嘴里的口水,接吻的时候就用了些力。
一时房间里只留下了密切的鼓吻弄舌之声。
身体上的热意消散,脑袋却热得像是要炸了。
长晓的心跳得过分地快了。
白钰通过摸长晓的脸来确定她有没有退烧,见温度居高不下,她有些急,将心丹探得更下,好让长晓快点退烧。
舌探得更深,吻也变得更密切。
这样的治疗之法实在是太撩人,太勾人心魄了。
长晓只觉得脑袋里轰轰地倒了很多东西,然后在一瞬间,身随心动,扣住白钰的后脑,翻身将她压在了床上,密密地纠缠着。
原先是白钰将舌探到她的口中来,现在她反客为主,将舌探到白钰的口中去,努力攫取她口中甘甜的汁液。
心丹治病的效果显著。
等长晓身上的热意消散,脸颊也越变越凉,纠缠在一起吻也变温和了。
白钰将心丹吞下。
心丹吐出来太久,她会感觉到晕眩,再往后,性命就不保了,所以摸到长晓后脖颈处已经没有热意时,白钰就将心丹收回腹中。
“好些了吗?”唇被吻成蜜色。
调换了个方位,白钰躺在枕上,长晓支着手臂看着她。
“嗯。”长晓点头。
“以后生病,都来找我给你治好吗?”
“嗯。”长晓又点头。
她发觉自己对姐姐有一种说不出的亲昵感,不论身还是心。
跟姐姐拥抱会让她舒服,跟姐姐在一起会让她愉快,跟姐姐接吻,一起躺在床上,她整个人都要快乐得飞了起来。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和姐姐做这些事。
“叩叩——”正想着,宿舍外面有人敲门,廖姐姐的声音传来,“小白,快来开门,水烧好了,退烧药也找到了。”
是农场的姐姐来了。
长晓赶紧从白钰的身上退下去,然后很顺畅地跟随敲门声的指引,麻溜地来到门边开门。
门开了以后,门外的人一怔:“???”
“怎么是你?”
小纪老师发高烧,不应该躺在床上休息吗,怎么是她来开门?
再看一眼床上。???
白钰躺在床上,裹着被子,面色通红。
难不成现在又变成白钰发烧了?
门外围着四个人,看到了这调转的一幕,一同呆愣住。
“我好了。”长晓说。
她伸手探向自己的脑袋,补充:“现在已经不发烧了。”
门外的四个:“???”
好得这么快的吗?就烧个热水的功夫。
长晓怕这些姐姐们担心,还主动把自己的额头伸过去,说:“不信你们摸摸。”
外头的人挨个摸过,都说:“不烫,真的退烧了。”
心里惊疑:什么体质?烧退得这么快?
她们都是有孩子的人,知道感冒发烧最难搞,好多都东西都要注意。长晓这个年纪,和她们女儿差不多,所以下了课堂就把她当做自己孩子来看待。
攒了一堆的话要过来和小纪老师交代呢,结果小纪老师好了!
好了最好,没病没痛万事太平,她们就高兴了。
外头的四个一齐笑开,但视线透过门敞开的缝隙,看到白钰躺在床上,将被子裹得严实,又担忧道:“小纪老师好了,现在不会换成白钰生病了吧?”
白钰一把将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证明道:“我没病。”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白钰说:“闷的。”
那被子确实太闷了,床也闷。
外头这几个年纪比她大了一倍还不止,在家里也操持惯了,看白钰的这间宿舍光线昏暗,空气不流通,唠叨了两句:“窗户怎么没打开啊?白天要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还有这窗帘,不能总关着,也要拉开让阳光透进来才是。多晒太阳,对身体好的。”
说着四个就走了进来,先把倒了几次弄温了的热水放下,然后过去帮白钰弄窗帘开窗户,把她这间宿舍弄得明亮透气一些。
白钰一朵喜暗怕晒的蘑菇,站在墙角,没出声阻止。
她们的心意是好的,她感受得到。而且现在日头也要落了,这阳光晒不到她。:
“晚上食堂烧鱼吃,山后面清水潭里养的草鱼和鲈鱼呢,肉质很好,晚上我们要做个一鱼多吃,你们休息好了就来食堂啊。”这四个来白钰这儿关照过了,没事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她们都是做鱼的好手,今晚食堂没她们不行。
长晓也想看看鱼是怎么烧的,兴致勃勃地看向白钰,问:“姐姐,我们也去吗?”
白钰含笑点头。
六人一起来到食堂后厨。
“你们看啊,杀鱼第一步要把鱼头按住,按牢了,不让它挣扎,然后立起刀背,快准狠地把它敲晕,再用刮鱼鳞的工具,逆着鱼鳞的方向刮鱼鳞……”
廖姐姐教杀鱼教做饭的方法和毛毛赖的不一样了,她是一步步地来,说完一步,看围在身边的两个领会了才展示下一步。
“鱼的做法里,我觉得清蒸最简单,今天就来教你们清蒸的方法,我说你们来做哈。”
案板后头,廖云将主厨的位置让出去,让白钰接手。
白钰在案板上弄着,长晓给她打下手。
廖云说料酒,长晓就从一堆调料里找出料酒,打开瓶盖,递给白钰。
廖云说生姜片,长晓就拿起刀在另外一块案板上切生姜,切好了递给白钰,由白钰将生姜塞到鱼的肚子里去。
这样教,两个都上手实践过,记得会更牢固。
每个人都贡献了一些做法,长晓今天沾了农场的光,吃了一顿满足的全鱼宴。
可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明天周一,她要上课,晚上就要回学校去了。
“我能跟你回学校吗?”白钰不想跟长晓分开。
长晓心里也舍不得,但这没法,安慰姐姐道:“我过几天再来。”
一周里,她前半周最忙,周一满课,周二、周三因为期中考的缘故,晚上也要被占用。
所以下次再来,只能是周四了,她可以保证,周四中午一下课,她就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农场来。
白钰想了想,觉得她还是需要一个交通工具,A大离农场太远了,她再怎么努力地吃东西,短时间内她的菌丝也蔓延不到那儿去。
要是有那个能在天上飞的玩意儿,她见长晓就方便了。
想到这些,白钰勉强可以将心绪集中在农场的工作上,依依不舍地送长晓离开。
第26章 她喜欢姐姐什么口味都尝一下。
“长晓,今天考试有信心吗?”
“有,因为复习过了。”
周三晚上考中西方美术史,王老师的选修课。
301宿舍里,只有长晓选了这门课,其他舍友怕王淇老师出的卷子太难,复习时有压力,就选了一门好过的,因此和长晓在不同教室里考试。
王老师出国几天可算是回来了,本以为能歇一歇,没想到一下飞机就要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给学生们监考。
这一考从晚上七点考到晚上九点,提早写完的可以提前交卷。
长晓要写的东西多,习惯把最后一点的时间用完。
她准时交卷,然后去讲台那边拿放在那里的包。
王老师出的卷子题量不少,难度不低,做起来有点赶,提前交卷的不多,多数是截止时间到了才停笔。
长晓因为不想和同学们挤,就排在后头,前面的人涌着涌着,她就成了最后一个。
等她交完,王淇就可以整理试卷了。
见长晓在旁边整理东西,王淇随口问了一句:“出得不难吧?”
长晓扬起一个笑,应:“还好。”
她觉得不难,时间也刚好,但要是复习不到位,就两说了。
王淇也对自己出的试卷心里也有数,说:“你我很放心,其他这些挠头的、啃笔头的、一脸苦相的,我看悬。”
长晓底子好,不管是书本知识,还是实际的运用,都能掌握得很好。
其他这些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她不惯着,该多少分她就给多少分。
说着,王淇把试卷整理好了,看了一遍学号,数了一遍张数,都没错,然后把试卷卷,往包里一放,背上,对长晓说:“有点事,我先走,一会儿你记得关灯。”
长晓应:“好。”
王淇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某人在学校门口等她,不然按照以往的习惯,她会把教室里的课桌椅检查一遍再离开。
好些学生都有丢三落四的习惯,上完课,总会落下一堆的东西。她把它们收集起来,送去班长那儿,让班长来归还,不然一会儿打扫卫生的阿姨来了,这些东西都指不定要去哪儿。
今天考试,情况应该还好,王淇就不操这个心了。
王老师背上包后匆匆离去,长晓在教室最前排的桌子旁慢慢整理自己的书包。
她包里有一盒新买的颜料,整整齐齐地放在盒子里,应当是谁拿包的时候不小心撞上她的,还给踢了好几脚,将颜料盒弄开,让里头未开封的颜料抖落出来,散乱在包里,长晓现在就在整理。
原样恢复后收进包里,背上书包,长晓倚在课桌的边缘,掏出手机,正想问其他三个舍友考完了没有,要不要一道回宿舍,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但尾数她很熟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因为是她的生日。
外卖电话吗?
可她今天没点外卖啊。
“喂。”
长晓接起电话,正想问你是谁,对方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长晓,我在你学校门口,但不认得你学校的路,你要不要来接我?”
声音柔柔的,软软的,是白钰一贯的语调。
长晓的眼睛骤然放大,惊喜道:“姐姐!你在哪个门口?”
她抓着手机冲出教室。
电话里,白钰说:“这是北门吧,严总说她把我放在北门了,她有事要做就先走了,一会儿来接我回去,我是看你考完试了,才打给你。”
长晓拔腿跑向这栋教学楼的楼梯。
教室在五楼,有电梯,但电梯远,等电梯又需要一些时间,所以长晓选择跑楼梯。
飞一样,刚跑下半层,想到教室灯没关,又急匆匆地三级一步,三级一步地跑上五楼,把楼梯口这间教室的灯关了,再跑下楼。
严心蔚把白钰放在北门是动了一点小心思的。
王老师今天监考的这间教室在南门边上,她和王老师约了南门见,一起出去吃个宵夜,再约个短暂的会,以解相思之情。
王老师明天早上要上学院开会,要起个大早,三四两节又有课,得休息好,严心蔚今天就不在她这留宿了。
带白钰来呢,是因为自从长晓走后,她们农场的骨干员工就绷着一张脸,一天里也没个笑脸的,农场里的人都以为她病了,来找她问东问西。
她是农场的老板没错,但不能啥都管吧?员工还要不要隐私了?
白钰这种不是明显的相思病吗?
如果相思病也是病的话,那严心蔚觉得自己可病得太严重了,一日不见王老师,她就想得睡不着觉的,这么多天不见,连电话也打不上一通,她都恨不得买班机票飞国外去了。
她不打扰王老师干活,就在厕所门口蹲守,王老师要上厕所,她就给她开个厕所的门。
如此便心满意足。
王老师回来,她肯定是要赶着见的。
既然白钰思念的人也在A大,又那么刚巧是王老师的学生,那就也领着她来见一见。
把白钰放北门,自己却驱车来到南门找王老师,双方就不会碰见。
严心蔚接上王老师后,立马拉着王老师去南门外一个偏僻的小饭馆里吃饭。
这家饭馆离学校有一定的距离,这个点了,学生觅食不会跑这么远。
她们俩呢,就安安心心地吃完这顿饭,说两句话,然后王老师送回学校休息。
*
白钰在学校北门等长晓。
北门离学生宿舍近,好多与外校学生谈恋爱的小情侣都在学校北门门口的这个公园里依依不舍地告别。
白钰站在这座公园的土地,东西南北各一对,将她包围,就她形单影只,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等人。
也有晚归的学生见她样貌出众,气质凛然,朝她投来目光,白钰一概不理,面色冷得像是要掉冰碴子。
这么目无所依地等了一会儿。
忽然,白钰笑了。
很突然,就好似春风吹来,将野地里梨花吹开,满满地开了一树。
白钰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
她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整个人也像被一层柔光笼罩着。
她这样,引得更多人来看。
“姐姐。”
长晓洋溢着笑跑到白钰跟前。
接到姐姐的电话时,她只有急,把电话挂掉后是又急又乐,在路上跑着都忍不住地笑声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但就是好开心。
“你怎么来了?”长晓压根没想过姐姐会来学校里找她。
“严老板来附近办事,就把我稍来了。”几天不见,白钰觉得女孩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围在她们这头看的人,一半在看她,一半在看女孩。
白钰对这些目光感到不悦,就将长晓拉到树林里头,更隐蔽的地方去。
“这都是给我的吗?”
“嗯。”
离确定出发到要出发,之间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白钰只能坐着干等,她哪里坐得住啊,就跑去给长晓摘了一大篮子的树莓。
想到长晓吃到这些树莓的表情,她满心都是欢喜,就不会在那急了等,等了急了。
长晓接过,连声说谢谢,然后问:“姐姐饿吗,要不要去吃东西?”
学校门口吃的东西挺多的,白钰想到长晓晚上还要考学,肯定是饿了,就问:“你想吃什么?”
长晓沿着学校北门的店铺扫了一圈,看到一家,放往常不是首选,可这回不知怎么的目光就移了过去,问白钰:“姐姐想吃烤肉吗?我请你吃烤肉。”
“烤肉?”白钰的狐狸眼亮了。
“嗯,这个点烤肉店里没什么人,上菜很快。”
离门禁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够她们吃的。
长晓在心里说:我会烤得很快很快的。
上辈子带来的习惯,白钰喜欢烤肉,欢欢喜喜地说:“我们去吃吧。”
长晓领着她走进店里,等服务员上菜以后,她就替姐姐烤起肉来,“姐姐喜欢吃鸡肉、里脊,还是牛肉?”
白钰很有食欲地扫视着桌上的一切,然后抬起亮闪闪的眼眸,用明媚的笑容告诉长晓:她都想吃。
长晓挽起袖子,拿出今晚一定给姐姐好好服务的架势。
烤肉有一套固定的模式,比做饭简单。这家店,长晓和舍友来过许多回,对此轻车熟路。
“好香啊长晓。”白钰什么也不用做,将手扒拉在桌子的边缘,目光晶亮地注视着被长晓烤香的肉,直咽口水。
“这片好了,可以吃了姐姐。”
长晓要将烤好的肉放到白钰面前的盘子里,让她吹凉吃,白钰不让,问她:“你能直接喂我吗?”
长晓有过短时间的怔愣,然后回过神来,选择听姐姐的话,照做。
她将肉放到自己盘子中,用筷子夹起,放到嘴边吹凉,然后伸长手臂,越过桌子,送到桌子对侧已经张好嘴的姐姐的嘴里。
“真好吃。”那双狐狸眼笑吟吟的。
长晓继续给白钰烤。
几大盘子的肉,多数都进了白钰的嘴里。
长晓看她吃得高兴,觉得今晚就算吃的是空气,也喜不自胜。
来烤肉店里消费,还可以领免费的冰淇淋。
长晓问姐姐想吃什么口味的。
白钰按长晓的口味来,说:“拿你喜欢的。”
长晓去拿,拿过来以后,一只手握两个冰淇淋,两只手握四个,有口味她都拿过来了。
“都是给我的吗?”白钰欣喜。
“嗯。”长晓点头。
她喜欢姐姐什么口味都尝一下。
第27章 和姐姐吃一个冰淇淋。
离门禁还有半个小时,严心蔚和王淇的饭吃完了。
严心蔚去结账,王淇去车里等她,然后两人一起回学校。
车子从A大南门绕到东门,然后在一个住宅区的小巷里停下。
这条小巷归小区管,安的路灯不如市政道路上的明亮,数量也少,所以乌漆嘛黑的。
车停在这里要比停在学校门口隐蔽,不容易被人发觉。
东门离王老师的宿舍近,走几步就到了。王老师连轴转了几天,这么累,严心蔚可舍不得她下了车还要走好远的路才能回到宿舍,所以胆子很大地绕到了东门来。
东门是A大人流量最大的一个门,这个点了,进出的人还络绎不绝。
她们不仅敢把车开到这个存在危险系数的地方来,还敢在车里接吻。
主要是太想了。
王老师坐在严老板腿上,捧着她的脸,濡润的红唇在她脸上挨挨蹭蹭,好不亲昵。
严老板搂着王老师的细腰,裹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倾倒。
看着王老师眼眶下方的黑影,严心蔚心疼地问:“累坏了吧?”
王老师脑袋往后退,退到一定距离后,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严心蔚的下颌上滑动,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
闻言眼尾柔和地弯起,实话实说道:“累,下飞机的时候路都走不直了,一想到晚上还要监考,整个人都要累瘫了。但走了两步,看了一眼手机,那么刚好地看到你发给我的短信,显示在屏幕上,我又精神了过来。”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约她吃饭。可这是她极致想念的人发的,分量和作用就不一样了。
现在回想起来,王淇真觉得当时她在机场的状态切换得很迅速、很流利,上一秒还了无生趣,下一秒就健步如飞,眼含笑意了。
能让她重新焕发生机,严老板功不可没。
严心蔚笑说:“我的短信还能给你充能啊?”
“能,晚上见到你也能,充得更多。”王淇把脸贴在严老板的脸上,喟叹道,“跟你抱一抱,亲一亲,说说话,我的能量就回来了。今晚就是让我通宵批改试卷我也能坚持下来。”
“可别,”严心蔚当真了,劝她,“今晚你得好好休息,再这么熬下去,身子都要熬坏了。”
她可舍不得王老师生病。
“开玩笑的。”王淇说笑的,就是一个比喻,是现在情意深重、心满意足的体现。
严老板说:“我见你也是充能。”
这几天她化相思为动力,在农场西侧开辟了用来一片地来种粉色绣球风铃树的田地,实打实地累了几天。
想着以后开花了,农场西侧就成为粉色风铃花的海洋,别提多好看了。
到时候她领王老师来看,让王老师站在树下,站在花里拍照,一定很美。
只是这么想着就干劲无限。
“严老板这几天也辛苦了,都晒黑了。”王淇用两只手捧住严心蔚的脸,仔仔细细地看。
严心蔚虽然嘴上被叫做老板,是高高在上的一个存在,但农场里的很多事,她都亲力亲为。
从自己开大巴车去深山老林里接人,到开着拖拉机去开荒翻地,农场里难的事累的事,都是她自己上阵。
明明有一份那么好那么体面的工作,她却选择来做这个,天天操心农场的生计,想着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殚精竭虑。
王淇看她不仅黑了,眼睛里的血丝和自己也不相上下了,就知道她最近多操劳。
她头低下,在严心蔚的眉心吻了吻。
严心蔚的眼睛里闪烁着当律师时不曾有的光亮:“这批苗是我精心挑选的,也结合了农场骨干的意见,很健康,开花以后会很漂亮。”
等这批粉色的风铃树开起来,成为农场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时,她们农场的旅游观光采摘服务也要上线了,到时候收入会增长,但对人员的要求也更高。
她会教给农场里的姐姐们基础的技能,让她们逐步适应这种场面。
等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这个世上,应该再也没有什么事会难住她们了。
王淇陷在严心蔚眼睛的光彩里,低下头,寻到她的唇,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严老板没让她吻完就跑,扣住王老师的后脑,和她吻得更深了一些。
王淇情动,探出了湿滑的舌。
两人纠缠在一起。
车厢里充斥着密集的拥吻声。
不知持续了多久,吻得王老师身上火花四射,有些把持不住了,就把严心蔚推开,说:“不能再亲了,再亲晚上就不放你走了。”
她眼睛染上绮丽的色彩,看向严心蔚的目光带着灼热的温度。
严老板今晚得走啊,她不走今晚王老师就睡不了觉了。
“嗯,不亲了。”她替王老师理了理头发,理了理衣领子,然后把抱着王老师放回到座位上。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王老师低头看了眼时间,准备下车回学校了。这一磨蹭,门禁时间近在咫尺。
“嗯,那你路上慢点。”
王淇这周都挺忙的,上课的事本想往后压一压,但长晓说愿意代她去,她就让她去了。
想到长晓,临下车前,王淇又问了一嘴:“别怪我八卦啊,我瞧着有点不对才问的,长晓和你们农场的那个白钰,什么关系啊?”
“能什么关系?”严心蔚笑说,“就时两年前我和你的关系。”
“两情相悦啊,”王淇喃喃,又感觉记忆有点不清了,问严心蔚,“两年前,我追的你吧?”
严心蔚否认,更正:“是我追的你。”
王淇:“不是我三天两头往你农场跑吗?”
严心蔚:“不是我每天短信轰炸甜言蜜语吗?”
王淇笑了,不和她争了,反正她记得挺甜的就是了。
现在也甜。
下车前,严老板那双依依不舍的手还在王老师的散落在背的头发上抚了抚。
“到宿舍了记得给我发短信。”
“嗯。”
明明路途更远的是严老板,这声嘱咐却出自严老板之口。
王老师困啊,一离开严老板的车就困得不行,因为充能已经结束了。
她为了让自己提神醒脑,回头看了严心蔚的车好几眼。
严心蔚坐在车里看她,车内的灯亮着,直至把人送进了校门,看她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的拐角处,才掏出手机给白钰打电话。
白钰这边和长晓踱着踱着,沿着学校外围的人行道走着,也从北门走到了西门。
东门人太多,而且总有人朝姐姐身上投来目光,长晓不喜欢,就领着白钰走了人少的一条路。
她从烤肉店领的四个冰淇淋,一人分吃一半,半路上也吃光了。
她们分吃可不是一人吃两个,长晓拿这四个冰淇淋的初心就是让白钰都尝尝。
白钰逐个尝过,又鼓吹她吃,她就顺着白钰舔过的那个冰淇淋舔,也不转方向,也不换冰淇淋,和白钰吃在了同一处。
这事儿还是长晓和白钰分开,回到宿舍,洗完战斗澡,躺在进被窝里回想时才发现的。
吃的时候完全没发觉。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又一路笑呵呵地和姐姐一人一口,把这四个冰淇淋都吃完。
长晓现在羞涩的劲儿上来了,躲在被窝里不出来,但是好开心,躲在被窝里,嘴角是上扬的。
她发现只要见到姐姐,自己就好开心。
明天只要上半天课,下午就又能去农场找姐姐了。
开心开心。
钻出被窝,长晓和床头的小蘑菇说了声晚安,并用手轻点它的脑袋,然后快速收回被窝,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第28章 恩人经常给她烤肉。
这是白钰第一回去长晓学校,虽然没进去,但沿着学校外围走了两个门的距离,菌丝也钻到地底下去看过,真觉得长晓的学校好大,比她重生后在Z市盘踞的那座山还大。
现代的建筑和深山老林最大的不同是除却公园、绿地、花坛,路面都被硬化了。白钰要在长晓的学校里开疆扩土,就得钻得深一些,越过钢筋水泥与坚硬的石块,才能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还得仔细规划自己的路线,从一块绿地到另一块绿地,利用菌丝将它们衔接起来,才好形成一个整体,盲目地钻,容易碰上截断她的阻碍。
学校下面的土呢,土质不行,石头很多,土也硬,比山里的土难钻。白钰要多花些时间才能将它们打通。
今天来得晚,扎到地里的菌丝只有几处,一处是学校北门的小公园,一处是和长晓一起吃饭的那家烤肉店门前的花圃,一处是西门的人行道。
投入地里的菌丝会自己吸收营养生长,按照寻常蘑菇应该有的速度开疆扩土。
白钰的主体得在农场发力,她的计划是建造一条由农场直通长晓学校的路径。建好之后,她想什么时候见长晓就什么时候见。
这几处就由着它们生长,等她的菌丝从农场那边延伸过来了,再和它们接上。
白钰的大计划里还嵌套着几个小计划。
第一个小计划和上面说的有关,就是在沿途的土地上多扎下一些菌丝,由着它们无序生长,布下的点位够多,连起来就快。
这件事她进城的第一天就开始做了,在那家办手机卡的营业厅外头。
她在那个地方停留的时间最久,所以那朵菌丝最大,成为从农场连接长晓学校的重要连接点。
第二个小计划是,白钰想集中心力做单线连结。
就是用最快的方式、用最短的路径将中途设立的这些点连接起来,尽早通向长晓的学校。
相当于只要长度,不要深度和广度。
这样的菌丝单薄,中途稍微有点动静就断了,需要再连,不持久。
好处是白钰能尽快见到长晓。
只此一点,就值得她卯足气力去尝试。
在西门等待严总的到来时,白钰还在西门外的土地上“打钉子”。
严心蔚将车开来,在她面前停下,白钰很自觉地打开车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出发前,严心蔚教白钰的是怎么打开后座的车门,然后坐进去,再把车门关上。
白钰只学这个,所以她只会开后车门。
严老板小心思很多呀。
副驾驶是给王老师坐的,和王老师谈恋爱起,她还没有让其他人坐过她车子的副驾驶。王老师不在时,她就拿包和诸多的物品占位。
一看到要搬这么多的东西,谁还想要坐前面?
白钰上车以后,心情显而易见地好了。嘴角总是时不时地勾一下,眼睛也明媚了。
严心蔚调侃她:“现在终于高兴了?”
白钰点头:“高兴了。”
看向车窗外,看着隐匿在夜色中的A大校园的轮廓,白钰的笑清浅而温柔:“看到长晓我心情就会好。”
确定是相思病无疑了。
严心蔚今晚见到王老师心情也很好,那虚拟的尾巴啊,在那一下接一下地摇着,都要摇成一朵花了。摇得快时就像她们农场有风就会转起来的风车,哎呀呀,开心。
只是这会儿她揣着,不像白钰表露得这么明显。
白钰给严心蔚的感觉是这个世上她只在意长晓一人,所以其他人的目光和评价不重要,严心蔚达不到这个境界,和王老师一直躲躲藏藏的。
她佩服白钰,由衷的。
这种佩服也被她收在了心里,面上问:“晚上你们去哪里逛了?”
“去吃烤肉了。”白钰坦诚道。
“你们晚上去吃烤肉了?时间够?”严心蔚惊讶。
这个点,严心蔚和王老师出去觅食绝对不会选烤肉店,烤肉要慢慢烤慢慢吃的,还要经常地聊天说话,她们这种赶时间的哪里能吃得饱?
“嗯,长晓选的。”刚好合乎白钰的心意,“她烤得很快,而且都是肉,都是我喜欢的。”
烤肉店还有海鲜和蔬菜,白钰对它们爱答不理,只吃肉。
她就喜欢吃长晓给她烤肉吃。
因为上辈子,恩人就经常给她烤。
野兔、野山鸡、野猪肉……种类繁多,恩人不进厨房,不擅厨艺,烤肉的手艺却是极好的。
白钰爱吃。
想到恩人以前叫吃饭时,叫的那句“小狐狸,快过来,再不过来肉糊了”,白钰的心像一朵花那样绽放开了,眼角的笑意也荡漾得更开。
严心蔚见她这样,疑惑地问:“怎么说着说着就在那傻乐起来了?”
“想我恩……”白钰差点说漏嘴了,连忙改口,“在想长晓给我烤的肉。”
说到烤肉,严心蔚想,自己和王老师也很久没吃烤肉了。
下周末王老师就闲下来了,长晓的期中考也考完了,不然叫上她们,一起来农场烤肉吃?
农场里的人这么多,一起烤肉会很热闹吧!
想法在心里生出,严心蔚谁也没说。
她就想着等明天王老师睡醒,她先发个短信和王老师问问,先把王老师的时间对好。
如果王老师说可以,那这肉是一定要烤的。
*
比烤肉先来的,是农场里的工作人员发薪水的日子。
严心蔚将农场视作一个集体,赚得多员工就得到的多,赚得少大家都勒紧裤腰带。
接这些姐姐们来之前就说好了,她们也接受。
农场上个月收益不错,发到每个人手上的工钱也很可观,还是有些压力的严老板去财务那边核对过以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她的工资也到手,正盘算着用这些工资买点什么好吃的犒劳犒劳大家呢。
对自己工资一点都不满意的白钰拿着工资条和手机走了进来,在严心蔚面前坐下。
手机和工资条啪的一下甩在桌上。
“怎么了这是?”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相处,严心蔚已经把白钰的脾气摸得很清楚了。她是个什么东西都表现在脸上的人,高兴就笑,生气就发火,一点不藏着掖着。
最有用的灭火器是小纪老师。只要将“长晓”这两个字咕哝在嘴里,将话题扯到小纪老师身上,白钰纵使有天大的气也撒不出来。
这个人的名字在她嘴里总是温柔的。
拿出杀手锏之前,严心蔚必须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惹得她不痛快了,再对症选择灭火器的强度。
“我的工资怎么就这么一点点?”
“发给你的工资还少啊?”严心蔚叫屈,“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工资?还没你的一半多。”
她对这个技术骨干不薄,毕竟人家是实打实地做出成效来了。
农场的植物在白钰来了以后,成活率提高到了99.99%,节省下了许多开支,也创造了很多收益。
严心蔚把这个功劳算在白钰头上,所以白钰的工资是一众员工里最高的。
这个“一众员工”包括她,也包括农场其他的行政管理人员。
就她这工资,可以买好几架无人机了,这还不满意啊?
白钰评判工资的标准只有一个:“你说我干一个月就可以买这架在天上飞的玩意儿的,我现在连它零头都没有。”
她期待了这么久,告诉她这么一个结果,她能不气吗?
严心蔚就想看看什么无人机这么贵了,还卖出天价来了?
给白钰的工资她心里清楚,怎么可能连零头都没有?
严心蔚抓起白钰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看完以后用震惊的目光看着白钰说:“你想买的是这个??”
“对啊。”白钰说。
“这是直升机啊?”严心蔚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白钰还是那样一副还在气头上的冷淡表情,瞥道:“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她那表情在严心蔚看来有些拽。
严心蔚数了一下商品标价后面的零,理解了。
敢惦记这么贵的东西的人能不拽吗?
换她她也拽啊。
还加进购物车了!
“你、你不是要买四个扇叶转着飞的……”严心蔚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她面前就是直升机的图片。
她看到了,直升机顶上的扇叶也是四个,也是转着转着就飞起来了。
敢情是当初的自己误会了。
白钰用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的目光看着严心蔚。
严心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冷静下来,好好地跟白钰解释:“是我弄错了,我以为你要买的是无人机。”
“无人机?那是什么?”白钰疑惑。
瞧瞧,连无人机都不知道的却惦记上直升机了,没看到今天的图片以前,严心蔚还不知道直升机头上的扇叶是四片呢。
你说说,她怎么光见识和惦记这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严心蔚坐下来,耐心地向白钰询问:“你为什么要买直升机啊?”
白钰说:“方便,我要坐它去接长晓。”
严心蔚:“从A大接到我们农场来?”
白钰:“嗯。”
严心蔚扶额:“开车顶天两小时,买它干嘛?”
白钰抱起手臂嘟囔:“两个小时太久了。”
严心蔚险些无言,后面反复看白钰挑的这架直升飞机,硬挤出一句话来:“这么贵,把我卖了也买不起啊……”
白钰伸长脖子,朝严心蔚手中倾斜的手机屏幕投去一眼,问:“要打工几年才能买得起?”
白钰挑的这架又贵,严心蔚掐指一算,说:“不吃不喝的话,五十年吧。”
叫白钰等,五十年不算长,但叫白钰等五十年才能方便地去长晓,那可太长了,她不干,问:“有没有赚钱快的工作给我介绍一份?”
严心蔚说:“赚钱快的都是违法的,违法乱纪的事儿咱们不能干。”
白钰沉默了下来。
严心蔚特别怕骨干员工的流失,特别怕白钰把她刚才说的话当真,要跳槽找一份高薪的职业,离开农场,于是想破脑袋想出一法子来,说:“就是去见长晓是吧?”
“不然这样,你想去找长晓时,跟我说,我拉你去。风里雨里我都可以,只要是你想去。这样成吗?你还是留在我们农场,继续照顾这些花花草草。”
“你给我当马夫?”
坐在她对面的严心蔚心想:马夫就马夫吧,管它什么称呼!只要人能留下来,农场越变越好,她怎么当牛马都无所谓。
还算是获得一个比较满意的解决的方案的白钰站起来了,从桌子上捞回自己手机。
顺道的,那张白色的工资条也被她拉了过来。
她拾起看了一眼,觉得不能让严总白当自己的马夫,就甩回这张工资条道:“不能白坐你的车,这工资给你了。以后也不用给我发工资了。”
在她看来,两项相抵了。
她给农场干活,农场的老板拉她去见长晓,很合理。
她赚钱不就是为了能天天看见长晓吗?
看着这张薄薄的工资条像雪花一样落下来,严心蔚心里想:不是啊姐,要把工资退回来,可不是甩过来工资条就可以的!
这个动作除了帅以外,没有其他的作用!
白钰不懂这些,她出去了。
今天严牛马不用上工,因为A大公休,长晓下午没课,会来农场。白钰现在出去应该就是去农场门口等了。
明天就说不准了。
严牛马做好了随时去A大的准备。
第29章 我要跟长晓做女女朋友。
白钰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将农场和A大之间的通路打通,太不容易了。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她不眠不休,白天努力干活,晚上呢,一半的身子在努力地吃东西,一半的身子将营养集中在一点上,努力向前钻。
城市的土地一言难尽。不仅土质糟糕,土地里的营养物质也少得可怜。
白钰不再像以前样可以全方位无死角地吃,向前的那部分多数遇不到吃的,只能靠盘踞在山里的这半边提供营养,这样生长速度就慢。
不仅蘑菇吃,白天的时候,白钰的主体也吃。
以前的饭量是一碗,是农场里食量较少的那一批人。每天食堂阿姨见有饭菜没吃完,就直接抱着电饭煲的内胆和装菜的盘子过来添,主要目标就是这些人。
因为在她们眼里,这些人吃得太少了。要干活,不吃饱哪行?
白钰不喜欢吃饭,她喜欢吃肉。
几个打菜的阿姨知道,端过来给她碗里打的都是肉,米饭呢,就由小许这几个嚷着“升糖指数”太高的小姑娘们吃。
她们太瘦了,得多吃点。
小姑娘们嘴里嚷着不吃,说阿姨你千万别端过来,武力压制一下,硬把半勺的饭打到她们碗里,她们会吃。
白钰不一样,她说不吃就是不吃,没人能压制得了她。
吃掉这些多余的饭菜就是避免浪费嘛,打给白钰等于浪费她们为什么要打?
这几天情况有变化。
白钰主动承担了食堂里的剩饭剩菜,还说有吃不完的都拿来她这里。
拿去给她,她真的都吃下去了,一勺一勺的,又大口又快。
几个人吧,在不远处的饭桌前围成一圈,看着直接抱着电饭煲内胆用大勺吃饭,把自己的腮帮子都塞满的白钰,低声讨论道:“你说,她是不是失恋了啊?”
“上周小许领我们的看的电影里不就有个女孩,失恋后狂吃外卖,把自己吃成一个胖子吗?不就是她这副模样?”
“小白整天都待在农场里,休息的时候才会出门,去躺A大,找下小纪老师,也没见她接触什么人啊,跟谁谈恋爱?”
“那你说,她这是怎么了?”
白钰没怎么,她就是长身体需要营养了。
这些人在这看着,看一会儿又走了。
“只吃饭太干巴了,我去给她打碗蛋汤。”
“好像还有西红柿是吧?我去拌个西红柿。”
孩子能吃就让她吃吧,能吃是福。
白钰在自身努力及农场里的姐姐有意识的投喂之下,成功让一条细到看不见的菌丝连接上了A大里的蘑菇。
这粒失联月的孢子也很给力,生根发芽不说,在长晓辛勤的浇灌之下,它的菌丝已经占领了整栋宿舍楼底下的土地。
这天晚上,白钰用最后一点气力,跨过长晓学校的图书馆,要朝宿舍的方向尽力去伸时,感应到主体的孢子主动穿行了一段距离,和白钰连通上。
这段时间白钰一直在黑暗里穿行,那种看不到尽头,只能靠无比坚定的意念坚持的感觉很漫长。
漫长的尽头是豁然开朗。
白钰再次形容这种从黑暗到光明的感觉,像眨眼。
她眨了一下眼,女孩的睡容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白钰瞬间就有一种全身被温暖的水流包裹的感觉。
她想长蘑菇了,长好多好多的蘑菇。
蘑菇是白钰的花嘛,她现在想开花了,在长晓身边开好多好多花。
因为开心。
时隔这么多日,女孩的睡颜重新显现在白钰面前,白钰完全不想挪开眼。
她就睁着她那双湛亮明媚的狐狸眼望着,还得抑制着自己情绪,不让自己笑出来。
因为笑就会起波纹。
此时白钰地底下的菌丝是绷直的状态,一点空间都没有了,要是笑起来,波纹抖得幅度太高,菌丝就会断掉。
白钰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两个小时都没动弹和眨眼了,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喜欢的睡颜。
白钰上辈子当狐狸时,也这么趴在恩人的床头,看着她呼吸浅浅地休养生息。
天亮了,时间过得很快。
初升的太阳透过东边的窗子洒进,那抹光线斜斜地照在长晓的床头,并通过未关拉紧的床帘探了进来,洒在长晓薄薄的眼皮上。
白钰烦这缕阳光,她看到阳光照进来的那刻,女孩的眉头皱了皱,似是被扰到了。
身为一朵蘑菇的白钰挺立起来了,她怒气冲冲地看着从床帘缝隙里偷溜起来的这抹阳光。
她想将未关紧的床帘关上。
可是她只能用蘑菇的形态。
城市和农场之间的通道太窄,白钰钻不过来,只能等以后菌丝体繁茂了才可以。
这一点倒不碍事,她的蘑菇和菌丝能动,再去吃点东西,让蘑菇过去拉不就好了。
身处A市之南的白钰跨越整个城市的距离,指挥城市北端的蘑菇穿过长晓的床头,抵达床帘边上。
这一步不难。
难的是怎么把床帘关上。
白钰站在床沿试了一下,发现用蘑菇的脑袋合不起两片的床帘。
蘑菇没有手脚,只有一个圆鼓鼓的脑袋和纤细的菌子腿。
得用蘑菇自身的柔韧性来尝试。
白钰将自己的身子横过来,倒在长晓床铺的边缘,然后整个身子揪住床帘,用头尾来施力。
她成功了。
你见过大衣上的牛角扣吗?它工作的时候能把两边的布料拽紧。
白钰现在就是这造型,头尾两端死死地拽紧床帘,将它们拉合在一起。
好消息是:床帘成功拉上,阳光再也照不到长晓脸上,她能安安稳稳地睡下去。
坏消息是:白钰的意识断了。
不知是哪里的施工队,早起挖管道,把白钰已经埋得很深的菌丝挖断了。
白钰找到断掉的地方后,得重新去吃东西,重新去收集营养,才能把这个部分补上。
“早上有什么吃的?”一个挺身从床上起来,白钰打开宿舍门,直冲食堂。
她衣服没换,头发没梳,但不影响她出众的相貌和仪态气度。
好看的人身上就是披快破布也好看,白钰就是这种类型的人。
她们给树莓修剪时,常穿旧衣服。
白钰不是没有吗?小许就给她找来了她们做植物染时剩下的布。往肩上一披,谁见了都说比上周末看的那部电影里的明星好看。
在食堂里忙活的几个见她这样,问道:“这么饿啊?”
她们记得昨天晚上白钰吃得挺多的啊。
“我需要吃的。”白钰说。
她需要吃的,很迫切。
因为得赶紧把断掉的地方连通上,这个点了,长晓随时都可能会醒,醒来要看到一朵蘑菇横着扒拉在床帘上,会怎么想她?
“红糖馒头蒸好了,先对付几口,今天有花生汤呢,等花生汤熬好了叫你来。”
“红糖馒头在哪儿?我去拿。”
“别动,你可千万别动,要拿几个,我给你去拿。”食堂阿姨见识过上回白钰饿狠了,直接伸手进蒸笼里拿包子的壮举。
蒸笼底下还开着火呢,蒸汽多烫啊!她敢不用夹子,直接伸手进去!还好那时候旁边站着人,眼疾手快地把她只手拉了回来,才没被烫到。
后面在厨房里忙碌的人,说什么也不让白钰靠近这些会烫手的东西。
“先来个五个。”白钰说。
“五个够?”见识过白钰这几天的肚量,食堂阿姨表示怀疑。
“我都吃了,其他人会不会没有?”白钰以前都是最后吃的,今天是头一个来食堂,怕自己吃得太多别人就没得吃了。
“再来几个吧。”食堂阿姨直接用盆给她装,叫她宽心,“后厨还在弄呢,我叫她们再揉点面多弄几个。”
“好。”白钰端了这一大盆的红糖馒头,嘴里还叼着一个,直往宿舍跑。
食堂阿姨叫她都来不及,喊道:“豆浆好了,豆浆要不要啊?”
白钰边跑边冲身后挥手,意思是:她不要。
她赶时间。
急匆匆地往嘴里塞馒头,白钰吃到第五个时,被施工队挖的那处连通上了。
她的意识又滑到了长晓的寝室中。
正想松一口气,安睡的女孩眼皮动了动,身子翻转,要醒。
白钰顾不上这床帘了,急急忙忙地撤回。
刚把床帘松开,枕在枕上的女孩从被子中抽出手,用手挡住眼睛,嘟囔:“小蘑菇……”
白钰以为是她发现自己了,慌神了片刻,后面认真听了一下,女孩说的是梦话。
白钰小心翼翼地绕过女孩躺的地方,收回菌丝,来到了原先的位置,刚想将形态定格,意识又断了。
该死的施工队!
这次还不是一处,而是七八处同时挖,断的位置全部一样,白钰想接也没法了。
*
长晓在梦到自己床头的蘑菇被拔了,还被人踩碎丢在地上,为此在梦里落了泪。
醒来后,她眼眶也湿湿的,沉浸在那种伤心里,好在一转头,就看到她养的小蘑菇原封不动地待在床头,好好的。
也不是原封不动。今天它的身子是倾斜的,好像在山里,它朝屋檐外的雨露探出脑袋的模样。
是因为她这侧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长晓看到蘑菇就开心起来,她侧躺着,脑袋枕在手臂上,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点点小蘑菇的脑袋,手指又顺着蘑菇的裙摆转圈。
转了三圈就停下了。
今天时间有点赶,她不能陪蘑菇多玩一会儿。因为一会儿姐姐要来,这是姐姐第一次来她的寝室,她要把宿舍收拾得干净一些!
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长晓手伸到背后,麻利地把头发扎起,就在她拉开床帘,脸先伸出去的时候,发现今天太阳好大,阳光好刺眼。
感受到夏日暖阳的威力了。
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长晓找到拖鞋,起身把宿舍里的窗帘拉开,让明亮的光线洒满整间房。
床帘是要关紧的,因为她的小蘑菇不喜欢晒太阳。
*
“严总,白钰站在你的车子旁,是在等你啊?”安安静静地坐在食堂的餐桌旁吃早餐,严心蔚冷不防地被关心农场大小事的小许问了一句。
“是啊。”严心蔚咬着馒头,大方承认。
小许看了眼白钰又转过头来看啃馒头的严总,问:“你欠她钱啦?怎么一副向你讨债的模样?”
白钰站在严心蔚后座的车门旁边,抱着手臂,透过食堂干净明亮的窗子,神色冷峻地看着食堂里的某张桌子。
如果仔细分辨她视线的方向,就会发现她看的是一人,那就是坐在食堂正中央慢条斯理吃早餐的严总严心蔚。
“不是欠她钱,是嫌我吃太慢了。”
严心蔚用手撕着松软的包子,将它们一片一片地送进自己嘴里。早餐可是给一天的消化打基础的时刻,她胃的消化速度就这么慢,吃快了容易闹肚子,急不得。
“什么事这么急啊?”小许又问。
“她要去找小纪老师,去小纪老师的学校里逛逛,我顺道去把王老师接过来上课。”
小许:“时间不还早吗?”
严心蔚说:“是啊,再过二十分钟都来得及。”
小许又看了眼白钰的神色,转过头来,低声劝严总道:“您还是快点吃吧,我感觉她要进来掀桌子了。”
正在不紧不慢吃包子的严心蔚看到在车子旁的白钰突然动了一下,赶忙端起装豆浆的碗,喝了两口,把嘴里的包子咽下。
“两分钟,再两分钟我就吃完了!”
白钰等得非常不耐烦了,就从外头走了进来,直接站在严心蔚的饭桌旁催。
这个效果好啊,她一站过来,就得到了严心蔚风卷残云的保证。
“这么早,小纪老师醒了吗?”严心蔚今天是被迫起了个大早,去接王老师都不用起这么早,赶上白钰这个心急的了。
小纪老师醒不醒她不知道,她能确定的是,她女朋友肯定没醒。
今天周末啊,她们可不得多睡一会儿。
“她醒了。”白钰说。
“你跟她发过微信了?”
“没有。”白钰就是知道,因为她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长晓就要醒了。
这会儿都过了大半个小时了,长晓肯定起来洗漱穿衣了。
“你要这么想,长晓邀请你去她宿舍,肯定要起来收拾对吧?你们约了八点到,结果你七点半就出现在她学校门口,她急不急?”
“她急的时候,东西收着收着,就会撞上床,撞上桌子,然后急匆匆地跑到校门口来接你,说不定还会跑摔。何必这么赶呢,你说是不是?”
如果太急的话确实有这个可能,白钰说:“那一会儿你开慢点。”
严心蔚从兜里掏出一个刚刚没吃完打包来的茶叶蛋,说:“那我吃个茶叶蛋再出发啊。”
食堂今天煮的茶叶蛋太香了,她从进食堂那一刻就在惦记,没想到出食堂了还没有机会吃。
这回白钰没意见。
严心蔚边剥着茶叶蛋边心想:就是她刚刚脑子转得不够快,要是转得快点,提前把这个说法搬出来,她就能在食堂多吃两块包子。
食堂今天的包子也好吃。
*
按照约定的时间碰上面,长晓已经在学校门口等了,白钰一下车就看到了她。
“人就交给你了,我去接王老师,要回去的时候电话联系我。”严老板没下车,通过降下的车窗,把人交接给长晓。
“嗯嗯,您放心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严心蔚压根就不担心。
要是一个人光是见到另一个人就会满心的欢喜,那她们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好得不能再好了。
她操心什么啊?
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还是要说一句:“玩得开心一点啊。”
“嗯嗯严总,您慢走。”
严心蔚一脚油门就驶离了A大的北门,去东门接自己的女朋友。
“姐姐早上吃过了吗?”进校门的第一站食堂,长晓问白钰吃了没。
白钰其实吃过了,而且还吃的不少,但是看女孩的神情,是有东西要领着自己去吃,就顺着她的意思说:“没有。”
“北食堂的红糖馒头特别好吃,姐姐想吃吗?”
白钰早上一肚子都是红糖馒头,不过不影响她重新聚起食欲,吃长晓推荐的这个:“想吃,我们去吃吧。”
两人第一站去了北食堂,吃了长晓推荐的红糖馒头和豆花粉丝,第二站来学校的图书馆,然后按教学楼的顺序,依次走过。
白钰每走一步,脚底就会生花,随着女孩的介绍及女孩的脚步,一步步地往地上印上自己的孢子。
有风,这些孢子就会被风吹走,来到可以扎根生长的土地。
这都是长晓常来的地方,她以后也要经常来,从地下。
在学校逛了一圈,长晓还想领着白钰去校门外逛逛,那里很多吃的。
可今天太阳太大了,即便是撑着伞,白钰的体力还是不足以支撑着她走完这些全程,也可能与前些日子付出了太多的体力劳动有关。
“长晓,我有些头晕,走不动了。”
长晓一心想给姐姐介绍自己的学校,领着她在烈日下走太久,在心里懊悔不迭,“对不起姐姐,这么大的太阳,我还让你走这么久的路。”
“没关系,我休息一下就好。”白钰坐在树下,坐在冰凉的石板凳上,抬头看着面有愧色的女孩。
“这么热的天,应该让姐姐先去宿舍的。”学校可以等傍晚或者晚上来逛。
“没关系的长晓。”白钰拉着女孩的手轻声地说。
她不想女孩用这样的表情看她。
恰好这时,长晓的舍友夏仪和老高骑着电动车过来,她们一个骑,一个坐后座,先和白钰打了声招呼,然后问长晓:“学校都逛完了吗?”
她们俩知道长晓今天要带一个姐姐来学校逛的事。
长晓说:“姐姐身体不舒服,我先想送她回宿舍休息,学校的电瓶车拐过来还有多久啊?”
“刚走了一辆不是?离下趟过来还有半个小时呢。”老高说,她骑电动车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
学校西南门的这块旧操场,平时来的人少,电瓶车也不爱从这过,因为拉不到什么人,所以几趟才会经过一次。
“要回宿舍的话,用我们电动车吧。”老高和夏仪从电动车上下来,把座驾让出去。
“那你们……”
“老高不是报了马拉松吗,我陪她练。我们是来旧操场跑步的,跑完剩一截直接跑回去就好,电动车你骑走。”
看两个舍友身上真的有跑长跑的装备,长晓才安心地使用她们的电动车。
她扶着白钰站起来,说:“姐姐坐这。”
电动车白钰不陌生,因为农场里好多辆。
她坐好后,长晓也坐了上去,抓稳电动车的把手,转头,让白钰抱着自己的腰。
“我抓好了长晓。”女孩的腰软软的,脊背还有一股沐浴液的清香,白钰将用手环抱着她的腰,将额头抵上去。
“姐姐应该是中暑了,你们走学志路啊,那儿是林荫路。”
长晓已经规划过路线了,向两个室友告别,然后用电动车载着白钰回到自己的宿舍。
“姐姐还好吗?”行驶的过程中,长晓不能太慢也不能太快,平稳行进时,还得时不时地得朝身后的人问一句。
白钰很好。
女孩的腰很好抱,耳边还有徐徐的风,她喜欢这种感觉。
“晚上我们去吃烤肉和冰淇淋好吗?”白钰想念女孩给她烤的肉,想念女孩给她捧来的什么口味都有的冰淇淋。
“嗯。”
到了宿舍,电动车就停在宿舍门口的车棚里,长晓先扶白钰下来,然后锁了车,带白钰进宿舍楼。
“赵阿姨,这是我姐姐。”
“长晓姐姐来啦,登记一下。”
长晓有点为难:“她现在有点不舒服,应该是中暑了,能不能……”
赵秋香看白钰确实站都站不稳了,通情达理道:“你们先上楼,等离开的时候再来补一下登记。”
“好的,谢谢赵阿姨。”
长晓扶着白钰上楼,开了宿舍的门,然后扶白钰坐到床上。
“姐姐,这里就是我的宿舍了。”
白钰在光线未明时看过长晓的宿舍,没仔细看,这会儿脑袋晕得厉害,还是勉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长晓的宿舍和她这个人一样,干净明亮,清清爽爽,白钰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会儿光线在建筑的上方,有屋顶挡着,照不到长晓的宿舍里面来,不是很晒,长晓就没拉窗帘。
“我床头还有一朵蘑菇,”长晓向白钰介绍道,“不知道怎么长出来的。”
不拉窗帘就是为了向白钰郑重的介绍这朵蘑菇。
白钰回头看了一眼,问长晓:“你喜欢它吗?”
“喜欢,”长晓说,“我养它好久了。”
“我也喜欢。”白钰说。
长晓开心地笑起来。
“我身子没力,你能陪我躺躺吗?”白钰坐在长晓的床头,柔媚的眼睛里泛了一点楚楚可怜的光。
“当然能。”长晓说。前几回生病,都是姐姐照顾的她,现在终于轮到她照顾姐姐了。
白钰先钻进长晓的被窝,然后叫她进来。
女孩躺下后,白钰问:“我能在你身上趴着吗?趴着我会好受一些。”
以往她身子不适,她在恩人身上趴趴,恩人给她揉几下脑袋,她就好了。
白钰现在难受,也想女孩这么给她治。
“嗯。”长晓张开四肢躺好,然后替姐姐撑开脑袋上方的被子。
白钰挪了过来,挪到长晓怀里,趴在她的心口。
虽然看不到姐姐,长晓却能感受到姐姐柔媚的脸贴在自己的心上。
她的手,在意识到自己手的感受时,已经抬到半空,要覆到姐姐头上。
长晓心里就想这么做,但手上的动作比她更快。
“姐姐现在好些了吗?”掌心一点一点地顺着,从白钰的发顶到脖颈,然后回来,又从发顶到脖颈。
“好一些了。”白钰说,“你再摸摸我的背,我能好得更快。”
给狐狸顺毛,那可是要从头顺到尾的。
白钰现在就想长晓这么做。
长晓依言做了,手从被子外延伸到被子里。
白钰很享受,但不满足于现状,抬头问长晓:“你能伸进去摸吗?隔着衣服效果不好。”
一只毛茸茸的狐狸,哪需要穿衣服?毛发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恩人以前都是没隔着什么东西摸她的。
“嗯。”长晓又答应。
只是这声答应,声音小了很多,脸也逐渐红了起来。
把手伸进姐姐的衣服里,需要做一点心理上的准备。
长晓接连几天都梦到了姐姐。
在梦里,她对姐姐有一些不好的幻想。
现在幻想照进现实,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心理准备的时间不长,因为长晓答应的那一刻白钰就在催了:“快点嘛长晓,我好难受……”
长晓将眼睛闭了闭,屏了一口气,然后把手伸进了白钰的衣服里。
掌心触碰的肌肤光洁如玉,长晓动作很轻,就顺着脊背的那条线往下,不敢有任何的偏移。
白钰舒服得将身子蜷得更紧,四肢都收到了长晓身上。
她一蜷,自然也将长晓抱得更紧。这样的动作是鲜明而有实感的,长晓的呼吸微微有些乱。
这么一上一下地待了一会儿,白钰又不满足于现状了,问长晓:“你为什么不往下一点?”
她期待的是从头到尾,可长晓抚到一半就停了,然后回到原点,重复。
她上半截身子是舒服了,可是下半截冰冰凉凉的,毫无生趣。
长晓的手最多到白钰腰那,再多就不敢了,因为再往下是……
光是想想就面红耳赤,心脏狂奔,她那里能?
“我手太短了,摸不到那……”脸红红的长晓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她身上的白钰动了动。
从她胸口的位置整体往上移,移到了她脸颊旁,脑袋贴着她的脸,下巴搭在她的肩头。这样往上移了一截,下身也上去了。
长晓瞬间感觉身上被压得更紧密了,心也是。
这会儿呼吸更是不畅。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不通人事的白钰娇柔柔地问,她并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会给长晓带来什么心理负担,只知道什么条件没有,她就创造条件。
长晓依旧是手滑到腰上就停住,不敢再往下了,心里那关过不去。
这样又重复了几次,白钰觉察到了,在长晓耳旁可怜兮兮地叫道:“长晓……”
长晓再也忍不住,蜷起掌心,对白钰说:“姐姐,我们不能这样。”
白钰抬起脑袋,委屈着脸和眼望着她,问:“为什么不能?”
上辈子她和恩人都能。
“这样太亲近了。”长晓说。
“你不想和我亲近吗?”白钰那双狐狸眼湿湿的。
“想,但是我们……”长晓欲言又止。
“我们什么?”白钰一定要问个清楚。
“我们没有那种关系,不能这样。”长晓说。
“哪种关系?”
“女女朋友的关系。”
“女女朋友是什么关系?”白钰不懂。
“就是恋人的关系,只有恋人才能互相抚摸对方,做这些亲密的事。”长晓解释得更通俗一些,这句话说完,她两边的耳根都红了。
好羞人。
“那我们就做恋人啊,”白钰无比确定,“我想和你做恋人。”
长晓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亮了起来,问她:“姐姐也喜欢我吗?”
如果音调有形状,这句话应该像打钩的斜角,飞扬起来的。
“喜欢啊,”白钰的声音软软糯糯,狐狸眼也笑起来,“我要跟长晓做女女朋友。”
长晓嘴边荡开一抹笑,她是先笑再表白的:“我也喜欢姐姐,好喜欢,好喜欢。”
长晓一开始说不清楚自己对白钰的感觉,她见到她就感觉亲近和开心,她会因为她的任何举动而感到高兴和欣喜。
这些东西没有源头,从她见到她的那一刻就产生了。
长晓想去分辨,但是分辨不清楚,她为此苦恼了一阵,后面就想明白了。
这是喜欢。
喜欢就是想去分辨,但是分辨不清楚的东西。
无论是贪图美色,还是被姐姐不经意间的撩拨吸引,无论是安心踏实,还是开心快乐,这些情感始终都围绕着姐姐一人,并都是她带来的。
更别说,她晚上还会做那样的梦了。分明是喜欢姐姐,想与她更近一步。
白钰对喜欢的了解不如长晓深刻,她先做了狐狸,再做了蘑菇,对人事、人性、人情见解不多。
前几次农场组织看电影她也不在,错过了解人世间的感情的好机会。
你要问她女女朋友是什么,她说不出更多的来,只知道长晓刚刚跟她说的那点。
做了女女朋友,长晓就可以将她从头摸到尾了。
白钰将脑袋趴下,贴在长晓的颈窝里等。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听见女孩用极轻的语气说:“姐姐,我能亲你吗?”
“亲?”白钰又抬起脑袋来。
“就是像上回你给我治病那样,嘴对嘴……”有些东西,亲口解释出来,真的好烫嘴。
可再烫嘴的东西,只要是你迫切想要的,把嘴烫坏了都得说出来。
“你是想先亲再摸我?”白钰的眼睛依旧澄净而透亮。
“嗯。”长晓的脸红了又红。
姐姐太干净,就显得她好污浊。
“那你亲吧。”白钰的脸就支在长晓脑袋上方。
长晓咬了咬唇,因为太紧张,动作是卡壳的。
她的手从白钰的衣服里退出来,捧住白钰的脸,一点一点地缩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等几片唇紧挨在一起的时候,长晓感叹,姐姐的唇真的好软。
长晓的吻没有章法,或进或退,或撬或舔,全是想到什么做什么。
白钰对此更没有讲究,因为在她眼里,长晓的章法就是章法,是她唯一接触过,并且在心里认同的。
想着,两人的唇舌纠缠得更紧密了。
白钰逐渐体会到了两种吻的不同。
含着心丹的吻法,是将热的身子吻凉,一开始是火热的,后面会越吻越凉。
不含心丹的,完全不一样,白钰感觉自己的身子烧起来了。
长晓还伸进衣服里来摸她。
这个感觉和刚才又不一样了。
白钰更喜欢现在的,觉得自己好得不能再好了,头晕与无力像是好久之前的事。
第30章 柜门开不开?
国外的业务部门出了点事,很棘手,叶泠音在A国处理了一个多月才回国。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长晓没给她打一通的电话,这让叶泠音很不满。她希望女孩能多多依赖她,遇上什么麻烦都能及时跟她通信,让她知晓。
一下飞机,叶泠音家都没回,公司也没去,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A大。她要去找长晓。
她早上十点下的飞机,到A大十一点四十左右。到了A大,叶泠音当然是直奔长晓宿舍。
纪家的司机赵天全是她的人,被她买通了。赵天全传来消息说,自从回了学校,长晓就不经常回纪家老宅。即便是有回去,待的时间也不长,多数是拿点东西就走了,连饭都不留在家里吃。说是学校有事,或者是赶功课、补作业,不能久留。
长晓抓紧时间补课业的事叶泠音知道,前两个礼拜还有期中测试,对于缺席了几个月的课的长晓来说,确实很赶。她会留在学校勤奋学习可以理解。
叶泠音在国外忙的时候,还打过一通电话给系主任,问了长晓的情况。系主任说长晓考得很好,门门拔尖,成绩放眼整个学校都排得上号,是不用操心的全能学生。
叶泠音也问过她长晓在学校里的情况。系主任哪知道得那么清楚啊,就按照对好学生一贯的印象来讲:“图书馆、画室、宿舍,三点一线,每天都学到很晚,很刻苦。”
“应该没有人再给她送情书或者上表白墙表白什么的了吧?”叶泠音关心的是这个。
“没,没有,有送过的我私下找他们谈过了,他们都怕我,不敢再去送。”
叶泠音对长晓有占有欲。
这种占有欲在系主任看来更像是长辈对家中孩子的保护,解读成一种过度的保护。个人觉得是有点太过了,大学谁不谈恋爱?她还给截了,孩子以后找不到对象咋整?
系主任不知道叶泠音对长晓的感情,如果知道就不会这么想。
如果知道,就会意识到叶泠音的一切行为才是她这个爱护学生的老师应该防范的。
今天周末,长晓没回家,只能待在学校。现在又是中午,她大概率已经吃完午饭回宿舍了。
叶泠音觉得这个点能在宿舍见到长晓才找来的。
“你好,我来找长晓。”没有知会,叶泠音选择自己敲开宿舍的门禁,上楼找人。
她手里拿着东西,是从国外带回来的送给长晓的礼物。
没有学生带就进宿舍的做法对于第一次来宿舍的生人不适用,但要来得多了,阿姨们脸熟了,确定你是学生的家人,就可以通过简单的检查核验上楼。
“你是长晓的姐姐吧?”两个阿姨的其中一个认出了叶泠音,热情地打招呼道。
另外一个是新来的,没见过。
“你做一下登记吧,登记完就能上去了。长晓在宿舍里呢,刚回来不久。”
还有一点得确定,那就是学生必须在宿舍里。
通常会打个电话询问,不然宿舍里没人,是家长也不敢让你待在里头啊,同宿舍的还有其他学生的财产物品呢,被偷了怎么办?
长晓刚上去,和她们打招呼,两个阿姨都记得,后面也没看到她出门,就省得打这一通电话了。
“写在哪里?”叶泠音从自己口袋里拿出笔来,微微弯下腰,看着面前只记录到昨天的外来人员进出登记簿。
上一个记录的日子是昨天的,说明今天没有学生的家长或朋友来找人。
她是第一个。
“写这写这。”
苏阿姨指导着叶泠音写,坐在她身旁的赵秋香推了推眼镜,仔细观察面前的人。配了副眼镜看得就是清楚,连这姑娘写字时眼皮眨几下都能看得清楚。
这是出于她的职业习惯。领班告诉她,每天进出宿舍楼的人这么多,坐在岗位上的阿姨必须将学生的脸、名字及宿舍号对应上,以免外校或别的宿舍楼的人混入。
学生家长也要记一记,她们这栋女生宿舍,除却开学,一般不让男性家长上楼。但女性家长要进来,也要经过一些列的审查和登记,才能放行。
面前这个一身黑的女人,五官凌厉,身上有一股女强人的气场,一看就是个来路不小的。
长晓本身家世就好,认识的人非富即贵,刚刚走上去一个那么漂亮的姐姐,现在又来一个这么有钱的,看着就像一个圈子的。
她们应该相互认识吧?
赵秋香刚想提一句,长晓还有一个姐姐来了,结果话刚要说出口,旁边的人说:“好了,你可以上去了。”
赵秋香只得把没说出来的话咽下去。
叶泠音知道长晓的宿舍在几楼,直接上去了。
电梯里没人,她站到了电梯的中央,按下了三楼的按键。电梯缓缓上行时,她在想一会儿女孩见到她会是什么样表情。
会惊讶,还是会喜悦?叶泠音希望是二者结合。
到了三楼,长晓宿舍的门从里头闩上了,更证实了人在里头。
叶泠音抬起手腕,轻叩宿舍的铁门。
一连敲了三声,没人应。
这就奇了,人不是在里面么,怎么没来开门?连应都不应。
叶泠音又甩动腕子敲了几声。
此时的长晓正和她喜欢的姐姐在被窝里接吻呢。
这事儿对于第一次和别人有亲密的接触的人来说,新鲜、沉浸、不爱停。
哪怕亲了有一会儿了,把两张嘴亲得像刚吃完麻辣烫的感觉,两个人还是想把唇与舌挤到对方的口中,探取那头的汁液。
白钰现在也不叫长晓摸她后背了,因为发现接吻更让她舒服和享受。
“叩叩叩——”两人一会儿一个人在上,一会儿一个人在下,还侧着身子亲,变换了许多方位,这会儿轮到长晓在上头了,她用濡湿的舌舔着白钰的唇,一圈一圈地打转,亲得不亦乐乎。正要深入,一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们。
这几声叶泠音敲得重了一些,还配上嘴里的呼唤:“长晓,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应我一声。”
这声响传到了盖着一床被子的两个人的耳朵里。夏天的被子不厚,门外的动静被子里还是能听见,只是刚刚的接吻声太重,她们的心神都在这上头,自然没听见。
现在听见了,长晓揭开被子,朝宿舍房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又扭过头来看姐姐。
唇色被吻得像鲜花一样红的白钰问她:“门外是谁?”
长晓听出声音,说:“是泠音姐,不知道找我什么事,好像很急的样子。”
看这架势,她得出去应她,不然泠音姐就会一直敲,说不定还会给她打电话。
可她和姐姐在宿舍里做这样的事,让泠音姐看到了会不会不好?
长晓把叶泠音当做自己的家人来看待。
她的家人多数都已经离世,唯一的哥哥与她拔刀相向,因故意伤人而入狱。泠音姐帮了她很多,对她也好,她们两家自小的关系就好。长晓把她当做亲生的姐姐来看待。
在长晓眼里,叶泠音是长辈,而且是地位和辈分很高的那种。
一般来说小辈谈恋爱或者做出一些重大的决定,是要跟长辈说一声的。长晓这个不仅涉及到谈恋爱,还涉及了出柜。
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够说清楚的。
她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自己喜欢女生的事,尽管这是她最近才发现的,可意识到以后,也没向谁更新过。
这会儿,在她的长辈排行里,最高位最有威严的那位已经来到她的柜门之外,主动敲响了。
这扇门她是开还是不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