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 > 都市小说 > 别挣扎了前妻姐 > 40-44
    第41章 没有道别

    哭好后,祝颂声开始看机票,估算了去机场需要的时间,买了八点半的早班机。

    晚上没吃几口食物,蹲久了再站起来一阵眩晕,她等晕感过去,凭着记忆轻手轻脚在客厅找到了自己的包,里面放了条一次性内裤。

    在客卫拆开换上,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垫一片卫生巾,可找不到在哪,再回到房间时,房里已然灯光通明。

    游以桉醒了,正坐在床上,看到她似乎松了口气。

    “你干什么去了?”

    目光对视时,祝颂声没来由紧张了下,“没干什么,我上厕所而已。”

    游以桉嗯了声,“才五点,来床上再睡会。”

    祝颂声轻轻上了床,被游以桉搂进怀里。

    她静了会,渐渐让紧绷的身体放松,最后抱住游以桉的腰,回搂,感觉出游以桉的情绪比昨天好一些了,也是,都对她干了那么久的坏事了,该想起良心了。

    如此抱了许久,谁都暂时没说话,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也没有睡意。

    机票都买好了,不告诉游以桉是不可能的。

    祝颂声抬起头,支支吾吾地,“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回家几天?”

    游以桉怔了下,瞧着祝颂声眼底的红,一时无话。

    “我妈给我发消息了,她很希望我回家。”

    祝颂声说着把聊天记录找出来,亮给游以桉看,用讨巧的话来表明暂时离开的合理性,“她可能生气了,她很想我,我也想她了,再不回去我怕她对我们都有意见了,万一她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游以桉望了眼屏幕,沉默了会,“你考虑得对,你是应该回去。”

    她放开祝颂声,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情绪,过了一会打开自己的手机,开始帮祝颂声看机票,“我没想周全,过年把你硬拉回家已经是错了。”

    祝颂声有些无措,“没有,我只是暂时回去,很快会回来的,没什么错不错的。”

    “……你生气了吗?”

    游以桉没答这个问题,看了会机票问:“下午两点的怎么样,到檀城刚好赶个晚饭。”

    祝颂声不得不说:“我已经买了,刚刚买的。”

    “是八点半的。”

    游以桉怔忪两秒,冷眼望着她,“早买好了,那现在应该出发了吧?”

    祝颂声惴惴地抿了下唇。

    两人沉默半晌。

    祝颂声试图说些什么,打算张口,又怕自己哭出来,心里的委屈快要翻涌上来,她闭口不言。

    许久,游以桉望着时间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她跟在游以桉后面,去了洗漱台,根本没带什么东西来,于是也不需要多加整理,不到二十分钟便可以出门。

    车里,游以桉没说话。

    祝颂声观察游以桉的脸色,不知怎么想起重逢的第一晚,那晚游以桉没打算带她回家,车里也是像现在一样静得像死了人。

    如今回想,游以桉不愿意带她回家,许多的原因里,是不是因为游以桉已经有“她”了?她比不上小晴,好像也比不上“她”。

    快下高速时,祝颂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游以桉没看她,反问,“你呢,现在什么心情?”

    “我……”祝颂声咬了咬嘴唇,“我喜欢你,我没有生气。”

    “喜欢我?”游以桉意味不明笑了笑,“那你老哭什么?”

    “不伤心吗?”

    祝颂声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答案,她只想确认她几天后能再次回到游以桉的怀抱,而游以桉在执着她离开的原因,有什么好问的呢,就算她想离开休息一下,难道是罪大恶极的吗?

    她放软声音,诚恳道,“有一点伤心,但是不影响我喜欢你。”

    “这么喜欢吗。”游以桉望过来一眼,“伤心还要和我在一起?”

    祝颂声被看得心慌,反问道:“我已经回答了,那你呢,你生气了吗?”

    “不是生气。”游以桉垂眼,“我们确实需要分开好好想想了,你到家了帮我向阿姨问声好。”

    祝颂声更慌了,又需要好好想什么,她懒得想,摆明立场,“我不用想了,我已经说了,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不走,随你自己想吧。”

    她说完,游以桉没说话,这种沉默让她焦灼,压抑的情绪差点在此刻爆发,她现在坐着都不舒服,小腹和大腿内侧全部酸痛,还想?她还要等着游以桉想想后的审判?

    要下车时,她等着游以桉说点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连道别都没有,气得她用力关上车门,好大的声音。

    她透过车窗望着游以桉,听到游以桉喊了句“声声,等一下”,于是期待地走进两步。

    结果,游以桉从副驾拎起她的包递过去,语气很平淡,“东西忘记拿了。”

    祝颂声恶狠狠拿过包,没再给游以桉说话的机会,头也不回走远了。

    一路走到候机室,她给妈妈发了航班信息,问道:家里还有谁?

    飞机起飞前,祝睿明回复了。

    [只有我。]

    [家里没人,妈妈做菜不好吃,等会准时来接你,中午去邹记吃吧。]

    再下面一条信息是小狗送爱心表情包,还是她先前发给过祝睿明的。

    祝颂声看到第一句话,再也压不住情绪,眼睛马上湿润了,觉得自己真的很坏,很不孝顺。

    她搞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脑子,做的事回想起来经常觉得很任性,可明明她做之前又确实委屈,哭哭啼啼地做了些让自己难受,也让别人难受的事。

    到底是因为她这个人就是有问题,还是只是她最近运气比较差?飞机上,祝颂声努力平复情绪,由衷地希望是后者。

    十一点,祝睿明准时在约定的地点出现,看到她时大喊了一句宝贝,张开双臂等待她冲过来。

    她跑向祝睿明怀里,被用力拥住,嗅着妈妈发丝间的馨香。

    抱了许久,祝睿明微微松开她,用心地瞧着她的脸,“声声啊,怎么瘦这么多。”

    “……日本没什么好吃的。”她乱答。

    祝睿明心疼道:“什么时候回国的?”

    祝颂声不想撒谎了,“十二月。”

    祝睿明愣了下,想说些什么,先忍下了,“以桉家里都做什么好吃的了?走吧,我们先去吃中饭,别把我宝贝女儿饿着了。”

    被妈妈牵着手走了段路,祝颂声想起游以桉了,心中叹息。

    车直接开去了家附近的商场,祝睿明已经预订了包厢,领着她进去。

    这家商场是她从小到大最常去的,邹记也来过许多次,祝睿明在这里充了卡,她中学时放假经常带同学来吃。

    祝睿明已经按照她平常的喜好点了菜,上一道给她夹一道,皱着眉头,“不会是最近有了新审美吧?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没有。”祝颂声听到这话心里像被刺了,想到游以桉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是,她们都是自己人生的主人,当然难以理解她这种活得乱七八糟的人。

    眼下真饿了,她咬着牛肋排岔开话题,“我饿死了,什么时候上饭?”

    “饭桶不是在你右边吗?”祝睿明好笑地帮忙盛饭,倒了一碗乌鸡汤,再帮忙剥虾。

    包厢里温度太高,吃了一会,祝颂声脱掉了高领毛衣,对即将暴露什么毫无察觉。

    祝睿明目光落到祝颂声脖子上显眼的红痕,剥虾的动作明显顿了下,“和以桉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去她那边过年了?”

    “就是……”

    祝颂声感受到目光,斟酌着措辞,想来想去她的心事再不说要憋死了,“好像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可能,希望以这种方式能增进感情吧。”

    祝睿明摇了摇头,“本来以为她是个稳重的性子,结果又是骗我又是不劝你回檀城的。”

    “也不意外,要真是多么成熟的人,怎么会在你没成年的时候就和你接触了?”

    听到这番幽幽的酸话,祝颂声汗津津地抬起头,帮忙解释道:“我们是在我成年后在一起的。”

    祝睿明看向她,“你以为十八岁很大?”

    “妈妈……”

    祝颂声放下了筷子,小心观察祝睿明的表情,“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

    “我去她家过年,她亲戚都对我挺热情的,她妈妈做了好多菜,还给我一个大红包。”

    祝睿明把虾放到祝颂声碗里,听了语气不见高兴,“都带回家过年了,不给才说不过去吧?”

    “她妈妈表明上不说什么,心里不会有看法吗,她多大人了,做事情怎么这么随便。”

    祝睿明这样说着,把手套取下,忽然笑了笑,像在开玩笑,“没准亲家母都对我有意见了,觉得我们家家教不好呢。”

    祝颂声笑嘻嘻哄道:“没关系妈妈,以你的魅力,你想搞定她妈妈还不容易吗,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现在觉得她妈妈真的挺好的。”

    “以前不是跟我说她妈妈骂你不礼貌吗,以桉……”

    祝颂声提高了点音量,打断道:“妈妈,你别说她了。”

    其实祝睿明想发火的人是她吧,何必发到别人身上。

    “有了小家所以妈妈不重要了?”祝睿明有点伤心的样子,“信息也不回,明明回国了也不回家,你要妈妈怎么想?”

    “不说了。”

    祝睿明给祝颂声夹了筷子鱼肉,“吃饭吧。”

    祝颂声垂下眼,戳着碗里的米饭,这不是你希望这样的吗,希望我能成长,有自己的生活,希望我可以不多打扰你。

    可祝睿明也会在凌晨三点唤一声她的名字,心脏钝痛,这种想极力靠近却注定永远不能百分百贴合的感觉……这个让她挫败又继续依恋的人是她的妈妈。

    吃完半碗饭,祝颂声问起来,“那个谁呢?”

    “谁?”

    祝颂声别捏地不肯说人名,也不说是她爸,用眼神告诉祝睿明。

    祝睿明反应过来,“你爸爸托我给你个红包,放家里了。”

    “他怎么不直接发微信给我?”

    “你又不搭理他一句,他有脾气了呗。”

    “你们在一起了?”祝颂声心里嘀咕道,不会瞒着她复婚了吧。

    谁知祝睿明纳闷地看向她,笑了出来,“怎么会,没有呀。”

    祝颂声感觉像做梦一样,印象里祝睿明不是和许安世来往很密切吗,她出国前许安世还来家里了几次。

    她喃喃问:“为什么?”

    祝睿明一句话解释清楚,“项目都完成了,暂时没必要了。”

    祝颂声大惊失色,愣了许久擦擦嘴,不知道自己活在什么世界里,在她的世界里,祝睿明和许安世的复婚进程不是八字只差一撇了吗?

    项目……她努力回忆,好像她妈和她爹有时见面会聊些生意上的事,她全没在意。

    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什么项目,祝颂声笑自己无知,最初的震惊过去后,她发觉没有想追问的念头。

    反正那是妈妈自己的生活,她不想再凑上去然后被推开了,她这么无知,因为祝睿明根本没打算让她参与进来吧。

    她想她是一辈子绕不开那句“自己的生活”了。

    见她吃饱饭,祝睿明开启了正题,严肃道:“声声,为什么忽然回国了,发生了什么事,必须跟妈妈说说了。”

    祝颂声望向祝睿明,已经和游以桉坦白过一次了,有了演习,和祝睿明说的时候不再磕磕绊绊,省去了更多内容,只挑重点说。

    说到最后,祝颂声又哭了,眼泪似乎是她的出厂设置,她什么事都会流下两滴眼泪,有时也恼自己的这个特点。

    眼泪祝睿明轻轻地抚去,“声声啊。”

    她在祝睿明怀里哽咽,“我都说完了,除夕那天她妹妹还我钱了,剩下的我答应了借她。”

    “我现在就在想一澄的墓地该怎么办,她妹妹还没有弄,她没有骨灰,是不是只需要在陵园买个位置就好了?”

    祝睿明拍拍她的背,照顾女儿的心情没多做评价,考虑了会,“放心吧,墓地的事我会安排的,至于她妹妹……”

    祝睿明认真道,“你不要再和她联系了,如果她再骚扰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和她说。”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继续找我求助……”

    “估计会。”

    “妈妈,你打算怎么处理?”

    祝睿明面色凝重,“看情况吧,需求合理的话可以帮,但是要注意分寸,她今年高三了,那不小了,如果有人一直以一种很低级的方式在养育她,她也没有机会独立。”

    “要想成长,不脱胎换骨经过阵痛是不行的,如果她不愿意靠一点自己力气,非要拖着你下地狱的话,那她是死是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祝颂声听得发怔,觉得话里有些词汇很刺耳,一时又说不上来是哪里让她觉得自己被伤害了

    祝睿明看她这副表情,“怎么了,你是我的女儿,现在是幸好没出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她的。”

    “没事……”祝颂声摇摇头。

    “妈妈,谢谢你。”

    祝睿明笑了,“跟妈妈还客气?”

    她话锋一转,问道:“学校那边呢,你怎么打算的?”

    祝颂声还没打算,被问起随口道:“我想先休息一阵子,可能放完春假再去吧。”

    祝睿明对女儿去日本留学的事本来就没多大期望,眼下没说什么,“嗯,你自己拿主意。”

    把该聊的聊完,她们出了包厢回家。

    小小的争执在祝颂声意料范围内,刚才有惊无险地把事情和祝睿明交代清楚了,她对一切感到满意,脱力地在车上睡着了,没多久被祝睿明轻轻叫醒。

    “宝贝,回家睡吧,到家了。”

    到了家,祝颂声先洗了个澡,洗的时候看着身上的痕迹,某个地方没有再出血,还有些肿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应该是不用看医生吧。

    能和妈妈说吗,这个想法一出,祝颂声觉得好笑。

    她躺在她的床上,想起她在月溪府的房间,比她自己布置得还漂亮呢,真想念啊。

    游以桉现在在做什么呢。

    晚上,祝睿明下了厨,简单的几个菜,做好后喊祝颂声来吃。

    祝颂声动筷子前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游以桉,配字:我妈妈做的,你吃的什么?

    两个小时后,游以桉回复了。

    [和温新羽她们一起吃了餐,没有拍照片。]

    那会祝颂声刚打算睡觉,想回复点什么,又什么都不想说,昨晚没有睡好,今天舟车劳顿,怎么睡都睡不够。

    疲惫很快袭来,她把手机放在一边,让自己处于还在被游以桉回复的状态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和不安,昏睡过去。

    第42章 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

    初四,祝颂声被祝睿明带回姥姥家,看望了姥姥姥爷,去了趟祖坟。

    初五,孙文焕回檀城探亲,约她见面,边玩边聊,一整天还没说够,晚上干脆开了间房继续聊。

    许久未见,祝颂声发现孙文焕成熟了许多,穿着打扮更加干练,气质也沉淀下来了。

    她惊叹着,又觉得孙文焕好像没变,以前在学校时,孙文焕便是气质独特思想成熟的,想读什么专业找什么工作在那时已经有了清晰规划,掌握着自己的人生节奏,还能顺便带着她一起,把她的成绩从吊车尾拉扯到中游。

    等祝颂声愿意说起蒋一澄时,已经铺垫了许久许久,到了她们都困倦想要睡觉的时候了。

    人疲惫的时候总是会显得温柔些的,再难以理解的事也会报以包容吧,毕竟已经累到不想发脾气了。

    她说得很详细,决心要把她在其中的不解和欲望都说清楚,她必须要提到芮文,如果可以可以,她甚至想把那晚的诡异梦境告诉孙文焕,孙文焕会比心理咨询师更能帮助她吧。

    谁知,她还只是说到她和蒋一澄曾经有多好时,孙文焕微笑着打断了她,“你和她相处时会想起钟羡吗?”

    祝颂声愣住,有个名字已经许多年没有被人提起了,“怎么这样问?”

    “听起来你们在日本的状态和你与钟羡相处的状态差不多,两个人密不可分,谁也插不进去,最后的结果呢,也像和钟羡那样吗?”

    祝颂声低头不语,她确实在和蒋一澄相处时想起过钟羡,是不一样的吧,她已经忘了有关钟羡的许多美好了。

    她略过回答,继续往下说去,说起芮文,第一次告诉谁自己对于绳屋的真实感受。

    “我当时……有过向往,如果有人愿意一直在我身上花时间,照顾我掌控我,我就可以放弃自己了,我搞砸了太多事,现在终于不用忍受,可以全由别人做主了,这样再也没有人会责怪我了。”

    祝颂声说着又险些落下泪,突兀地转向了别处,她确信孙文焕知道她的意思,“可是一澄不在了,我好害怕。”

    她和孙文焕对视,“你觉得我奇怪吗,我该怎么办?”

    “没有奇怪啊。”

    孙文焕侧过身看她,语气柔和,“你不是一直这样吗,喜欢被人管着,高中时被我管着才能学习,还记得吗,批评你上课走神你还生气呢。”

    祝颂声不好意思了,“嗐,我们最后也没能一起上同一所大学,我也没有用上我的专业。”

    “没关系呀,你读大学时已经能靠自己赚钱了,账号做得非常好,我每一条都看。”

    孙文焕目光融融,带着点怜惜,“声声,我已经不熟悉你的生活了,没有能力再管你了……”

    祝颂声又惊又乱,“干嘛这样说,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管我。”

    孙文焕笑笑,关了大部分的灯,“我知道,我知道,我多希望你能得到想要的。”

    黑暗里,祝颂声还是落下眼泪。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能像她们一样对人生游刃有余。高中时明明认真学习,大学时不喜欢这个专业也尽力完成了课业,如果她最后所做的事情和牙医毫无关系,她这些年所受的苦是为了什么。

    是她养育者的错吗,从来没有人逼迫她读什么去哪里读,妈妈和小姨只是在她的茫然里帮她填了志愿,因为她实在太弱小了,没有表现出可以接管生意的能力,也没有可以出国深造的毅力,她们觉得学口腔起码家里还能继续帮忙安稳一生。

    是她浑浑噩噩才把事情弄成这样,除了怪自己还能怪谁。

    过度的坦白让她情绪耗尽,初六,她在家躺了一整天。祝睿明公司迁到了新城,晚上要赶飞机,和她一起在家里看了一下午电视。

    妈妈没有唠叨什么,没说公司的情况,温柔地陪着她,问一些很边缘的问题,临走前叮嘱她记得多喝水,不要熬夜照顾好自己。

    初七,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和游以桉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初三晚上,没有谁再说些什么,一下子,所有的感情截断。

    真可恨啊。

    祝颂声点进对话框,不是游以桉要把她带回家过年吗,她这么努力地满足游以桉了,结果呢,游以桉没有给她可以回来的信号。

    晚上,祝颂声早早进入了睡眠,梦到游以桉,看着对方面露痛苦的样子,半梦半醒时在梦里惶惶,她怎么做才能让游以桉不要有那样的表情。

    第二天醒来,她打开省医院的,想挂精神科,发现全部满诊,不得不预约排队,再看看其它医院还有没有号。

    接连碰壁后,她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全世界这么多人心理都不健康,她不想去小医院看精神病,索性约了省医院的全身体检,最近总肋骨疼,不如去看看怎么回事。

    自己看病总是会觉得好惨,她抽了血,按照清单的提示依次去了各个科室,在内科时,她跟医生说了晚上有时候会觉得肋骨疼,医生建议她一会再专门挂个号去看看。

    等待叫号时,祝颂声晃荡去了精神科,倒想看看怎么连号都挂不上。

    她上一次来省医精神科还是小学时,那次是祝睿明牵着她的手带她来的。

    祝睿明和医生聊了许久,她在门口等着,那种焦灼的心情她到现在都记得,幸好,门打开时,妈妈说真的是误诊,她没有病。

    一路转悠到多动症门诊时,她发觉有不少青年人在候诊区坐着,稍感惊讶,她儿时来的那次遇到的患者大多是学生孩童。

    她走累了,在座位上坐下,想看看排队进程,忽地,身边的大姐碰了碰她的肩。

    对视间,大姐咽了咽口水,神色紧张,“你也是看这个呀,你被确诊了吗,可以分我几颗药吗?我可以双倍……不,多少钱都愿意出。”

    祝颂声没搞清状况,刚取下耳机,她右边的一位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人开口道:“你别理她,私下转卖是违法的,她都问了一圈了。”

    “我问你了吗,你们怎么这么狠心呢,我有病,是医生不肯确诊!”

    大姐望了眼不远处的护士和保安,低声道:“你不卖还不准别人卖吗?”

    祝颂声弄清楚是在问什么了,安抚大姐说:“我没有药,我小时候被误诊过,吃了药很难受的,你都没有确诊,怎么会对你有用呢,别着急。”

    “你骗人,一群虚伪的人!”

    声音大到惊动了就诊台的护士,有两个保安朝这边走来。

    祝颂声无言以对了,听着保安来询问大姐怎么回事,不再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女人奇怪地问她,“多动症还能误诊?国内以前有关多动症的医疗资源更落后,确诊会比现在更严格吧,”

    祝颂声觉得来到这个科室像做梦,再也不想来了,“我不怎么记得了。”

    女人皱眉:“你确定……”

    屏幕弹出来叫号提示,祝颂声抱歉地朝女人笑笑,按电梯快步去往胸外科。

    她和医生说了症状,医生初步判断可能是肋间神经痛,和焦虑抑郁情绪有关系,需要回家再观察下情况,多主要休息。

    完整的体检报告需要明天才能拿到,从医院出来,祝颂声整个人蔫了吧唧,劫后余生便是这种感受了,她去了甜品店,坐在窗前看行人穿梭,毫无胃口。

    一个人看病,做完如此坚强的事,游以桉不应该表扬她一下吗?

    天色暗淡下来,祝颂声捂住脸,一想到等会要回到只有自己的家便难受,她干脆买了回榆城的机票,赶回家随便装了几件行李,凭着自己的心意行动。

    登机前,她一厢情愿地把机票发给游以桉。

    [不用来接我,我自己打车回家。]

    [如果我发现你没在家里等我给我开门,那我马上买票回去,再也不回来了!]

    到她落地榆城,打上车,游以桉居然都没有回复。

    越临近她越忐忑,不可能吧,太不像游以桉平时的作风了,游以桉哪怕拒绝别人也是体面的妥帖的,怎么可能她现在都要到家了,依旧是一条回复都没有。

    恋爱的几年里,游以桉从不逃避问题,她宁愿相信游以桉出了什么意外都不愿意相信更坏的可能性。

    到了楼下,上电梯,祝颂声按门铃,忍着眼里的热浪,好多下后,她开始暴躁地敲门,疯狂给游以桉打电话,根本没有人应。

    无力地靠在门上,她再次拨打游以桉的电话,这次游以桉接通了一秒,然后挂了。

    下一刻,电梯门开了,她走了几步去看来人,怔了一秒,心脏重新开始跳动,朝游以桉怀里扑去。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祝颂声抹掉眼泪,“你从哪里赶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游以桉被祝颂声力度扑得后背贴在了墙上,暂时没有回拥。

    “怎么了,怎么都不理我,”祝颂声亲亲游以桉的脸,“也不和我发消息,你不想我吗?”

    游以桉偏了偏头,用力分开了些距离,“我那天晚上把你弄疼了是不是?”

    祝颂声怔了下,避开她的目光,“没有啊,不疼。”

    “你丢了一条内裤在客卫的垃圾桶,我看到上面有血了。”

    祝颂声急慌慌解释,“是有血,但是我不疼。”

    “真的,是那什么……太刺激了子宫收缩出的血,刚好我快要来月经了,是正常现象。”

    游以桉听着荒唐的话,扯出来笑容,“不用假装,我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吗?”

    祝颂声闭嘴了。

    “对不起。”游以桉道歉。

    “是我太失控了,对不起。”

    祝颂声不知所措地看着游以桉,觉得好难受,她不想这样,游以桉现在不应该抱抱她吗,她都不在意的。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向我道歉。”

    游以桉瞧着祝颂声反应,果然是在意料之中,一颗心冷了又冷,“你之前说过不喜欢我向你道歉,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什么?”

    祝颂声下意识追问,却根本不想知道答案,预料到什么,闭了闭眼。

    “一个充当妈妈角色的人是不应该向你道歉的,主人就更不应该了,你不适应我向你道歉,也不接受我的脆弱,这会让你无所适从,找不到自己的角色。”

    游以桉忍着剜心的痛,“和你分开的几天里,我发现不管是继续当你的小妈妈,还是当你的主人,我都没有任何兴趣,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

    第43章 只能暂时在一起

    乱说吧。

    祝颂声头皮发麻,一时竟然喘不上气,千里迢迢赶来又如何,不愿承受的审判终究落下来。

    她一个字都不信,“你才是真的想想再说吧,是你的真心话吗,把我锁着都弄出血了,我都说了不要了还继续,这样对待我的人是你吧?”

    “现在说什么不感兴趣,那之前和我谈的人是鬼吗?”

    “是第一天才知道我的德行吗,我现在会变成这样……我还说是因为你想当妈我才只能在女儿的位置里待着的,还是说前几天粗暴地睡我那么多次,一次性体验够了就想把我甩了?”

    “想甩我可以直接说,何必找这么多理由?”

    祝颂声骂着,看游以桉脸色渐渐煞白,一言不发她就越气,最后气得猛地攥住游以桉的衣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你说啊,什么意思,说清楚。”

    游以桉被她攥着衣领逼近,那么近了,都能亲上的姿势,依旧是无动于衷的一张脸,沉默地不肯吐露一个字,一副随便她打骂但就是不愿意再爱她的态度。

    显得祝颂声像个讨要爱意的可怜疯子。

    祝颂声流下泪,松开游以桉,“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走了,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她拉过行李箱,按下电梯,等待时哂笑一声,“千万别再偷偷看我动态,该不会等我走了又收集一些我穿过的衣服假装我还在吧,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电梯到了,祝颂声走进去,按着门等游以桉说些什么,她都那么羞辱游以桉了,居然都不能激起游以桉的愤怒吗?

    一秒又一秒,她看到游以桉一动不动,目光垂在地上,像不会被融化的冰。

    她的自尊不允许更多时间的等待,按下一楼,电梯门关上时死死盯着游以桉看,闭合之前,她好像看到一滴泪从游以桉的脸上掉下来,砸进她的心里。

    游以桉哭了吗,天啊,她又在冲动下说了什么。

    事态还有挽回的余地吗,她徒劳地任由电梯把她带到一楼,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她现在能去哪呢……

    根本不存在任何备选。

    寒风吹得人打哆嗦,她没有目的地走出小区,等待一个五十秒的红灯时无力地撑着行李杆蹲下来,太冷也太狼狈了。

    再站起来时,她无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被急促的喇叭吓得定住身体,才反应过来又到了下一个红灯。

    她真希望车流赶紧把她撞死,希望出现个杀人犯一刀捅死她,游以桉跟她吵架的当天她发生了惨绝人寰的意外,多少会内疚吧,说不定还会后悔一辈子。

    僵立在原地许久,她被经过她的行人撞到,胳膊骤疼,女人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似乎是看清她的脸,很明显地愣了下,从包里拿了一片纸巾递过来。

    祝颂声都不敢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会很丢脸吗,她没接纸巾,拖起行李箱往回走。

    越走越快,脚步急促,轮胎发出哗哗的响声,好像她快一点才不会错过什么,电梯里时不断祈祷,但愿她还能有机会。

    电梯门开了,她腿一软,幸好游以桉依旧站在原处,对于她的去而复返不见惊讶,还是灰败又冷漠的一张脸。

    祝颂声出了电梯,一点点走进,哭着恳求,“说话啊,游以桉,必须给我个解释。”

    “为什么啊?”

    “恨死你了。”

    她都怕自己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控制不住地捶了游以桉的肩,“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样我该怎么办……”

    “为什么,你说啊?”

    “求你了……”

    手再次伸过来时,游以桉好像终于忍不了,用力制住了她的手腕,“我说过了,不管是当你的妈妈,还是当你的主人,我都没有兴趣,还要再说一遍吗?”

    祝颂声的手开始发抖,又是这句话,游以桉的力度可比她大多了,崩溃的时刻她居然还能思绪纷飞,想着要是游以桉愿意对她使用暴力也比现在好。

    可游以桉没有,只是拒绝了祝颂声的靠近,很厌烦似的,很快松了手。

    被这么一放,祝颂声紧绷的身体失去平衡,跌了几步才扶着墙站稳。

    她听清了,然后呢,她想哭想闹想大喊,如果有用的话,她可以像上次一样以离开的姿态骗得游以桉来找她吗,游以桉真的还会来吗?

    没有兴趣?她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祝颂声抽泣着,努力平静,找出话里的漏洞,“你撒谎,不是没有兴趣,你是怕你当不好吧?”

    “我说了,我不疼,不要愧疚,你当得很好……我很喜欢,真的。”:

    “我爱你……”

    游以桉紧盯眼前的人,看祝颂声哭着,双眼红肿,头发被眼泪糊得打结,两颊通红,是冻的还是难受的?

    她听着祝颂声的胡言乱语,居然还说出爱她,她想说我不喜欢,我不想爱了,放过我吧,又怕把祝颂声逼得太过了。

    光是不说话已经有如此地动山摇的效果了,她都不敢想象要是说出刻薄的话祝颂声会怎么样。

    她以前的温柔全是无用啊,祝颂声根本配不上她用心对待。

    祝颂声吸了吸鼻子,小大人一样,望向她认真道:“我们谈一谈吧。”

    遮掩、愤怒、逃离、再度出现,祝颂声的反应游以桉都想过,祝颂声的每一个表情都精准地落在她的预料里,还有比她更了解祝颂声的人吗?

    哪怕被羞辱时,她的心也因为提前预判到了某些话而闪过一丝爽意。有多了解祝颂声,她就有多痛苦,她怀疑她永远得不到祝颂声的爱。

    祝颂声的爱……?许多时候,她想过祝颂声到底爱不爱她,可祝颂声如果不爱她,还能爱谁?

    祝颂声只是不能做到她爱祝颂声那样,对她的爱妥帖回报,她该怎么做才能在她彻底失去力气之前重塑她们之间的关系。

    极大的恐惧一直在她心里盘旋——如果没有满足祝颂声的需要,祝颂声一定会离开的,她一直靠压抑自己来满足祝颂声的需要,只有这样才能让关系维系下去吗,也太可悲了。

    祝颂声说她怕她当不好,是,她都要夸祝颂声聪明了,她没有办法丢弃爱意,冷漠地不负责任地对祝颂声为所欲为。

    她憎恶祝颂声的受。虐倾向,把她过往的深情和小心呵护衬得像个笑话,越是对祝颂声冷漠祝颂声反倒越贴上来,好比现在,贱不贱啊,她真怕自己问出口这句话。

    与此同时,她又如此渴求祝颂声的爱。她为祝颂声打造的房间应该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吧,她光是想一想祝颂声以后教粘糕用宠物按钮……身体立刻为想象中的幸福而颤栗,她爱祝颂声,爱她的跳脱古怪,喜欢听她说一些好玩的幼稚的话,希望祝颂声在她的爱意下能变得更好,成长起来,看到祝颂声有一点点的进步她都好开心,这究竟一种什么心态,她说不清楚。

    她希望能和祝颂声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被祝颂声拉着一起下坠沉沦。

    沉默像刀刃般残忍地凌虐彼此的心,祝颂声终于静了下来,她抹了下脸,也忍住哭腔,“开门吧,我们进去说。”

    “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我知道你是想听的。”

    游以桉动了动身体,走去开了门,多难以自拔的关系,到这一步还在她的料想中,她期盼祝颂声给她一点愿意继续的理由。

    她看祝颂声忍着眼泪,拖着行李箱进来,不确定她是不是要对祝颂声的眼泪脱敏了。

    有些事情体验过了阈值便会提高,床上是这样,床下呢,她真怕自己有一天更加失控,她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善良,祝颂声的倾向是她最好的借口,反正你不是很喜欢吗,对你好你反而配不上啊,她害怕进一步失去了判断,让祝颂声继续流血流泪,一起坠落到无法得到救赎的深渊。

    况且,她又为什么下意识会认为祝颂声是“小大人”呢,祝颂声已经二十四岁了,不是小孩,祝颂声骂她的话里同样有她对自己的困惑与指责。

    是不是她自己太过深陷在“小妈妈”的角色里,让祝颂声没有成长的空间,以至于三年前,祝颂声受不了地想要分手。

    祝睿明曾经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她遇到祝颂声的时祝颂声确实太小了,十七岁……?她承认,她怎么能没有一点责任,她是否在祝颂声性格养成最关键的几年给了错误的引导,以至于自食恶果。

    到处都是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如此让人疲惫的关系,她竟然还不愿意放手。

    祝颂声不想发出哭声,可控制不住身体,一抽一抽地拿杯子给自己倒水,喝完后又给游以桉倒了杯,讨好地递过来,“喝水吗?”

    游以桉接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祝颂声进来就不打算再走的样子,外套一脱,拿纸巾给自己擦擦眼泪。

    擦完了,她拿过一个抱枕抱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防御姿势,“你刚才说的那些……你真的没有兴趣吗,一丝享受都没有吗,说实话。”

    游以桉很愿意说实话,“如果我们相爱,作为一种情趣,我可以接受,但如果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留住你,你不觉得这对我有点残忍吗?”

    祝颂声的手指深陷在抱枕里,“我没有要求你用这种方式留着我,你不喜欢我们以后不这样不就好了,我可以改的。”

    “没必要假装欲望不存在。”

    游以桉冷着一张脸试探,“你是自由的,只是我不能满足你的需求,也许世界上存在一个人完全和你契合,这个人并不是我,你还很年轻,往后的日子……”

    祝颂声不敢相信自己在听什么,打断道:“我不要别人!”

    “我不要别人,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为什么?”轮到游以桉发问了,“因为我用着最顺手?”

    祝颂声眼中雾蒙蒙一片,看着游以桉不解的样子,心被狠狠揪着,她迟钝地、艰涩地吐露出早该说的话:“对不起。”

    道歉的话她和游以桉说过很多句,可都避开了要害,好像她不说出口伤害就不存在,现在是避无可避了。

    她剖开自己,一字一字强迫自己说出来,“对不起,是我太折磨你了,让你面对我时压力好大。”

    “我不应该对你要求这么多,不应该私下喊你小妈妈,一点点害你不得不包容我,在我们的关系里承担更多,最后还指责你太好了真无聊了,对不起,我太混蛋了。”

    游以桉浑身抖了瞬,最没有想到的道歉在此刻被祝颂声提及,眼泪落下来时她都没察觉到。

    她看祝颂声贴了过来,惶恐地,又勇敢地抹掉她的眼泪,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祝颂声拿自己的脸碰了碰她的脸,“别哭,别哭,对不起。”

    “你跟我说要我当自己就行了,你也一样。”

    “你要照顾你妈妈,养活你的员工,如果你的女朋友再是我这种人的话,确实太惨了……”祝颂声顿了顿,“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给我机会,我会改的。”

    祝颂声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逻辑,全盘而出,总有一句会是游以桉想听的吧,“我每次受了什么委屈都会说出口,一分痛苦可以夸张到五分,可你受了十分痛苦都不愿意告诉我,对不起,因为我很弱小吗,其实我很愿意听,我以后会努力让你愿意告诉我的。”

    “你刚才说的不对,我当然可以接受你的脆弱,看到你被我弄成这样我也很痛苦……”

    “我不知道你还爱不爱我,也许,你已经习惯了想象中更安全的我,我经常出现反倒让你不适应了。”

    “不用担心的,我不会一直每天每晚缠着你的,我不久后还要去日本,说不定距离远了你会想我呢?”

    “说不定呢……别丢下我,万一把我丢开后你哪天又很想见我呢?”

    祝颂声低声自语,渐渐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和你分开我不会死的,也不会自杀。只是……只有我这么觉得吗,我觉得我们可以更好的,也许只差一点点了,只有我需要你吗?你这么讨厌我?”

    她说不下去了。

    某些字眼让游以桉皱眉,在心里叹了口气,够了,“我很爱你,重逢以来我没有说出口过,但你心里是知道的吧,如果你愿意爱我……我说的是像我爱你一样……”

    “我愿意!”祝颂声听懂了游以桉的松口,简直迫不及待,“我当然愿意!”

    游以桉终于愿意露出一个笑容,继续说完接下来的话,“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暂时在一起,可能一周、一个月、半年还是几年,说不准的。”

    “一辈子太长了,没可能一辈子在一起的。”

    祝颂声怔了下,再怎么也比现在抛弃她好,忙不迭答应,“好啊,听你的,我都可以接受。”

    游以桉受着心里的躁意,决心再教祝颂声一次,“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可恨吗,我不喜欢你在关系里逃避责任,说一些都可以接受不需要再想的话。”

    “这种时候,如果你坚定地告诉我,说你会为我们的关系付出努力,你会好好经营我们的感情,并且付出行动,我想这样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会更久。”

    祝颂声注视游以桉许久,许久后放软声音,“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努力的!”

    “不好意思没反应过来你这么闷骚,我们当然要在一起一辈子,我会缠着你黏着你一辈子的!”祝颂声说着笑了,停顿了下,“我会为你愿意继续喜欢我付出努力的。”

    游以桉淡淡笑了。

    祝颂声丢开抱枕,凑上去想亲一亲游以桉,被游以桉偏开头。

    游以桉望向祝颂声湿润的眼睛:“现在不想亲,也不想做。”

    “抱我吧。”

    祝颂声很快奉上柔软的身体,下巴抵在游以桉的肩上,用力地抱紧,听清了彼此咚咚的心跳。

    第44章 再次回到你的目光

    身体疲惫了一整天,精神多番动荡,哪怕下一秒地震,祝颂声都不愿意再动弹了。

    抱了许久许久,游以桉一松开她,她脱力地滑倒在沙发,用手臂埋住脸,需要好好休息会。

    游以桉没打扰她,还贴心地帮她移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客厅安静了许久。

    祝颂声觉得她是特别没记性的人,赦免降临后,她瞬间忘记了什么,知道自己应该多想想,借着这股子劲头革新一番,而她现在只能做到安静地流眼泪。

    流泪,为了许多感受,沉重的身体和一颗空虚迷茫的心。

    委屈吗?她有能力做到刚才的话吗,她不知道,再也不能通过躲进爱人的身体来逃避问题,爱情不是她解决麻烦的工具,游以桉没有说出口的意思她也懂了。

    她有勇气面对吗,还不如去死呢,极端的想法飘过来,她止住思绪,正念了会,渐渐呼吸加重,感受到困意。

    快要睡着时,游以桉的脚步声传来,她闻到沐浴露的香气,似乎是檀香,淡淡的安宁。

    湿漉漉几缕发丝擦过她的脸庞,她闭着眼,眷念地去闻了闻。

    游以桉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去你房间里睡吧。”

    祝颂声呢喃,“我要和你一起睡。”

    “不可以。”

    游以桉的拒绝那么清晰,“今天晚上不可以。”

    祝颂声翻了个身不搭理游以桉了,她想亲亲抱抱,最没安全感时想通过性。爱来确认些什么,可游以桉不吃她这一套了,什么都不愿意。

    很快,游以桉的脚步声远了,客厅只留下一盏小灯,祝颂声睁开眼,心里冲涌上来酸楚,好狠心啊。

    而她也是有病,不敢再闹腾,爬起来哭着去刷牙洗脸,去找衣服洗澡。

    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满柜子的衣服,躺在章鱼少女的四件套上,她想起几天前发生在床上的情景,身体颤了颤。

    祝颂声关上灯,躺了许久,脑子里闪现一个念头,她不受控制地遵循自己的欲望躲进了衣柜,感受衣摆在脸颊和身体上飘动……终于可以安睡了。

    再醒来时,昨晚的睡姿害得她肩酸胳膊疼,像是被人打了,拉开窗帘已是艳阳高照,上午九点半,游以桉已经不在了。

    手机里躺着游以桉八点多发的消息。

    [我去榆窑里了,好好吃饭。]

    祝颂声刷着牙批阅:好,去忙什么?

    她嘴欠:又去教领导女儿玩泥巴了^^

    游以桉发过来一个文件,言简意赅。

    [去赚钱养家。]

    祝颂声点开文件,那是榆城旅发大会暨度假区创建动员大会的会议方案,她看着那些官话头疼,往下滑了滑附件,看到项目签约表里有榆窑里的名字,签约对象是古城区文旅产业链办公室。

    屏幕弹出消息,游以桉居然冷不丁回复了她的调侃,学她的贱兮兮。

    [是啊,就是这样得到的机会^^]

    祝颂声咬牙切齿,发语音:“你对我卖色相吧,我去问问我妈,再打通下跨境的渠道。”

    游以桉收回了不着调。

    [回家后你妈怎么说,我把你带回家过年,她有点介意吧。]

    祝颂声骗人道:“我妈妈以为你已经把我娶回家了,是有点伤心但也没办法,她说我以后都听你的就行了。”

    发完,她自顾自笑了会,出门一趟逛了超市,买了许多食材把冰箱填满,自己做了中午饭。

    一块虾仁煎蛋三明治,配果蔬汁喝,她拍照发给游以桉,发现游以桉还没回复上一条消息。

    她琢磨着原因,想起游以桉昨晚说过不喜欢她在关系里逃避责任,“都听你的”踩到了她们的禁区……

    想明白了,祝颂声感到挫败,那能怎么办,又不能撤回了,而且她就是这样的人,一时半会改不了啊。

    自暴自弃之际,游以桉回复了照片。

    [吃这么素,多吃点肉。]

    祝颂声咽下果蔬汁,打下:等你回家一起吃。

    [那我早点回。]

    祝颂声又兴奋起来了,马上选喜欢的漂亮餐厅,游以桉手握控制她情绪的遥控器,明明很知道怎么让她高兴嘛。

    年过完了,早已是复工复学的日子,游以桉最近忙着项目签约和博览会的事,天天来回跑,早出晚归的。

    祝颂声无事可做,有时去格格屋玩,有时跟着游以桉去榆窑里,后来干脆报了徐老师的陶艺班,全当修养身心,还能和游以桉一起出门。

    以前游以桉亲自教过她陶艺,不过她不是很用心在学,许多时候都是游以桉帮她拉胚,她再彩绘,所有流程里最喜欢彩绘和开窑,其它步骤都糊弄着。

    这次倒是跟着徐老师从头到尾认真学了,做出来许多个烛台和杯子,把最漂亮的红苹果烛台和mini杯子寄给了孙文焕,剩下来的她都带回家,越丑怪的她越想摆回家里供着。

    情人节当晚,她上完课,游以桉刚好也办完事,来接她回家。

    晚饭是祝颂声做的,吃到一半,她忍不住把礼物拿出来,一条她做的可颂陶瓷项链,炫彩配色。

    “怎么样?”祝颂声递过去,期待地看游以桉的反应,“知道不符合你的风格,你在家里戴吧。”

    游以桉珍重地摩挲了下可颂,“我明天就戴出门。”

    “真的啊?”祝颂声来劲了,“那你明天穿什么衣服好搭配它呢?”

    游以桉笑了,“等会去试试。”

    吃完饭,祝颂声开始给游以桉搭配,要想整体风格协调,需要非常有色彩感的衣服,可惜游以桉衣柜里大多为成低饱和色系,她指挥游以桉换了几套摇摇头,“唉,算了。”

    游以桉忍俊不禁,“不行明天去买一套。”

    祝颂声站远了距离打量,忽然道:“其实现在就挺好的。”

    “你戴出去,亲近的人都能猜到和我有关吧?不亲近的人看到突兀的配饰,也会猜测是不是对你很重要。”祝颂声说着很认可地点点头,“非常好的。”

    游以桉调整了下项链的位置,“你做得太好看了。”

    祝颂声嘻嘻笑,摊开手,“我的呢?”

    游以桉差点忘了,从口袋里掏出个对戒盒子。

    祝颂声打开一看,样式还不错,比游以桉大大大前年送的对戒好看,她在心里想了下到底是几年前,惊呼出声,“我们在一起好久了。”

    游以桉对祝颂声话题跳转的速度早已习惯,“戴上试试。”

    祝颂声不仅要戴,还要拍照发圈一条龙。

    晚上十点多,祝颂声以“情人节不睡在一起不吉利“为名头,把游以桉拐进她房间里睡下,老天啊,感谢情人节,快一个多星期了总算能睡到游以桉了。

    自从那次游以桉拒绝她的同睡请求,她赌气地再也没要求过,哪怕游以桉当时只是说“今晚不可以”,她不要求,游以桉也没主动,两个人清汤寡水同居了好多天。

    现在她抱着游以桉,忍不住摸来摸去,简直有毛病啊,为什么总做一些浪费时间的事。

    妻妻夜谈环节,游以桉说起工作上的事,明天之后,签约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祝颂声叹息一句,“唉,太辛苦了,幸好研学停了,不然你更忙了,把自己弄那么忙更没时间生活了。”

    游以桉讶异,“你知道研学停了?”

    “嗯,夏糖跟我说过。”

    祝颂声才奇怪游以桉的反应,“你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吗?”

    游以桉眨眨眼,“你不觉得我失败吗?”

    祝颂声啊了声,“怎么会,我觉得太好了,反正又不是你的主业,还害你那么累那么忙。”

    游以桉笑笑,“可是赚的多啊。”

    祝颂声神色严肃起来,“赚钱的机会有很多,我不想你受伤。”

    说起来这茬,她忿忿不平道:“你记不记得有次有个小学生被路过的野狗咬了屁股,她家长打了内导一耳光,你在中间劝架腰磕到桌角,痛得好多天只能侧躺,我去医院找你时吓死了。”

    “每次发生类似的牵扯,学校和第三方都扯皮,最后还是落到你头上去协调去赔偿。”

    “而且维系关系也很麻烦,我烦死你陪着这个校长那个领导吸二手烟了,这钱谁爱挣谁挣吧。”祝颂声话锋一转,“你没发现我当时做账号非常用功吗?”

    说到这,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清清嗓子才小声说:“还想过多赚钱包养你呢。”

    游以桉听愣了,她没想到祝颂声还记得这么多事,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被这么一说,她恍然发觉,研学业务受阻后,她确实选择性忽略了许多难熬的时刻,只记得光辉时多赚钱了。

    祝颂声看她不说话,以为她在伤心,接着道:“你知道吗,我羡慕过你,你能把爱好变成专长,十多年用心做好一件事,还能给别的爱好者提供工作岗位,很了不起啊。”

    游以桉笑了,祝颂声夸人的水平暂且不说,语气挺萌的。

    “笑什么?”祝颂声有点恼了。

    游以桉捏捏祝颂声的脸,“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也可以啊。”

    祝颂声摇摇头,眼睫垂下来,“不是的,很少有人能做到你这样,起码我不行。”

    游以桉微微眯眼,“你喜欢什么?”

    她问得更具体一点,“你最近几年所经历的工作里,哪份让你最快乐?”

    祝颂声被问得有些懵,仔细回忆感受着,想了许久,游以桉一直耐心地等她的答案。

    快要过去了五分钟,祝颂声皱着眉回答道:“陪你跑市集的时候我挺快乐的,我喜欢和人互动的好玩的工作,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最快乐,我也喜欢剪视频。”

    “可是跑市集和我现在完全不搭边啊,我又没有自己的品牌。”祝颂声思绪飘着,忽然问游以桉,“你说我要不要开个店,我想了想,夏糖的工作我也挺喜欢的。”

    “哎呀,我怕我做什么都是半吊子。”

    游以桉怜惜地用手背抚抚祝颂声的脸,“你把你喜欢的都试试,放轻松点。”

    “人生很长的,多体验吧,过程可比结果重要多了。”

    祝颂声稍稍放下心来,“你可以鼓励我一下吗?”

    “我会一直鼓励你的。”

    祝颂声笑了,她拿脸去蹭游以桉的手,最后把半张脸放到游以桉手心,轻吻了指尖。

    然后眼巴巴索吻,“我最近表现怎么样,早起早睡还晨练了,值得你亲我一下了吧?”

    “今天还是情人节呢……我想要这种鼓励。”

    游以桉不说话,看祝颂声的脸渐渐泛红,心变得好柔软,吻了下去。

    亲完后,衣服被撩起一半,再到全部光裸,呼吸交缠,身体变得滚烫敏感。

    即将进入美梦时,祝颂声抱住游以桉,想说点什么,说谢谢吗,会不会太矫情也太客套了,她终于是重新回到了游以桉的目光里,得偿所愿。

    不是以前那种包容她一切,允许她把生活搞得一团糟的目光,游以桉现在的目光带着监督和鞭策,在不断提醒她有没有好好生活,有没有变得健康,有没有更爱自己、也更加习得爱人的能力。

    如果她做不到,她会再次失去这种目光。

    她在恐惧里不得不克服惰性,逼自己独立点,最欢喜时也带着一丝担忧,觉得自己像一只断翅的鸟,游以桉不允许她降落,她只能在空中盘旋,害怕哪天完全疲倦了也不能安稳栖息。

    可真的不能吗,游以桉不是她的老师不是上司,不是苛刻的规则制定者,游以桉只是在以一种新的、让她切实变好的方式在帮助她而已,她相信一定是这样的。

    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管教方案,对她来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